他才从那笑容中回过神来,就又被女孩此时的模样骇了一跳。
一寸一金,外面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洒金银曳地云雾裙被她胡乱掖在腰间,露出丝质银白的中裤;百名绣娘百日之力才绣出的一对织锦鸳鸯,在她双袖本该交颈缠绵,随时却被她无情翻折上去,成了一对断头鸳鸯。
“你!”多年来作为教导人的威严,让宋元澈习惯性得要开口斥责,但话未出口,又想到此时情形特殊,还是先哄她在雍国皇帝面前露了脸重要。
宋元澈缓和了语气,道:“妙戈,来这边坐下。”他往窗边走去,看到地上歪歪斜斜的绣花鞋与桌上横七竖八的簪钗首饰,又是额头青筋一跳,到底强忍下去。
天道系统在姜妙戈脑海中发出警告,小男孩声音紧张道:“妙戈姐姐,你小心啊。这个人要把你送给雍国皇帝雍池。你可不要被他和善的样子骗了。”
姜妙戈安抚他,“放心。我有原主的记忆,知道他是谁。”
宋元澈是听不到姜妙戈与天道小男孩交流的。
他只看到女孩果真依言坐到窗边的玫瑰椅上,她一臂搭在扶手上,歪着身子,随意从打开的窗口望出去,看得有些入神。
宋元澈被她专注的模样吸引,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见在这宽阔的潋滟河之上,争奇斗艳的画舫花船之间,最中心的位置,却有百余丈都无船停泊。
这方圆百丈的水面上,只停着一叶扁舟。
舟心只背向坐了一名素衣男子。
周围船来船往,女子莺歌燕舞,天上云走,河中水流,只有他不语不动;近处远处的画舫五颜六色,河岸两侧的夏花咤紫嫣红,只有他一袭白衣,就如世间仅剩的一点洁净。
姜妙戈望着自己的攻略对象,明知故问道:“那是谁?”
宋元澈听她主动开口,又松了口气,也愿意她把心思挪开,忙道:“那是玄国的废帝,玄烬。四年前,雍国攻破玄国都城,玄国皇帝玄晦退位,强行要皇太子玄烬做了皇帝,将玄烬作为废帝,送给雍国求和。”
姜妙戈还是有些为原主小姑娘不平的,见缝插针刺了他一句,“宋公子,你原本不也是玄国的重臣吗?怎得来了雍国效命?”
宋元澈一瞬大怒,又强行压住,他的目光遥遥落在舟中素衣废帝身上,带了几分道不明的情绪,不理会姜妙戈的讥讽,又道:“世间灵力稀少,世人只听闻仙人的故事,却不曾见过仙人的模样。玄烬是极罕见的,这百年来唯一生来便有灵力之人,却被他的亲生父亲玄晦设计暗害,耗费他一身灵力,化通天高墙,保住玄国——却让玄烬沦为在雍国遭人耻笑的废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