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了扯嘴角，装作不在意地哼了两声，说道：“是有膏体，但是尊上不给我用，意思就是说本尊不配用呗。”
“嗯。”林纤尘应了一声，忽然躺了下来，从背后抱住了苏幕寒。
苏幕寒如临大敌，都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一边挣扎一边问：“尊上这是何意？”
“让吾抱会儿。”林纤尘干脆用镇魔锁圈住了苏幕寒的双手，姿势很是强硬，但姿态却放得很低，“就一会儿，吾难受。”
“你难受，关我什么事？”尽管苏幕寒这么说着，但还是停了下来，乖乖地被林纤尘抱着。
苏幕寒何尝不想用力地抱住林纤尘，他有着无数的委屈和秘密想要向他发泄，更有着如今无法明说的爱意在胸腔回荡，时不时痛击他的心脏。
“尊上聪慧且坦率，若你我不是神魔二尊，或许会是很好的朋友。”苏幕寒摸黑寻到了林纤尘的右手，轻轻握了住，轻声感慨着，“可惜啊。”
可惜在他爱他的时候，他没爱上他，可惜在他爱上他的时候，他已经不会爱了。
苏幕寒想若是在林纤尘中了绝情花前，他们两个能互相喜欢，或许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或许就能收获一个好的结局，但又或许会比如今更撕心裂肺一点也说不准。
林纤尘可以为他不当神尊，但他不可以为他放弃魔域，而只要他一天坐镇魔域，神道便惴惴不安，林纤尘届时不管是入魔还是继续当神尊都比如今痛苦上百倍。
苏幕寒想着想着便释然了，如今的结局是最好的结局，唯一可惜的是，他没有在林纤尘爱不得的时候说一声爱他。
“坦率？”林纤尘冷笑了一声，嘲讽着自己，“若吾当真坦率，为何不一开始就同魔尊说吾有药膏，但魔尊不配用呢？”
他靠在苏幕寒的肩上，脸埋进了肩窝，闷声说着：“说出来不过就是做贼心虚罢了。”
“不过，那药膏确实不能给你。”林纤尘话锋一转，竟是开始解释起了那药膏的由来，“那是吾之心血加之数百种千年药材淬炼而成，可让白骨生肉，本是作了几罐，可不知为何只剩下一罐，自是舍不得给你用。”
“吾这五年里也四处去寻过材料，却终是少了几味药材，这天地间也就此一罐灵药，着实不该用在魔尊大人的小伤上。”
林纤尘的声音依旧是平淡的，可是手上却越来越用力，箍得苏幕寒都有些疼了，但苏幕寒也未吱声，只是震惊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心血是什么意思？”
“心血即心血。”林纤尘毫不在乎地回答着，“心血倒不紧要，只要吾活着，便一直有，是其余的药材难找。”
他忽然向苏幕寒强调：“那日吾偶遇穆晨，便是去寻药材了。”
着急地证明着自己只是和穆晨偶遇，而不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阴谋。
而苏幕寒却顾不得这些，脑中一直回荡着心血二字，像是魔音穿耳，迟迟未有回应。
心血，顾名思义就是林纤尘的心头血，至此，苏幕寒总算是明白了林纤尘当初他想要用药膏治疗魔道众人时的不愿。
神尊的心头血，听名字就知道这膏体的贵重，而林纤尘对这个药膏能不用则不用的遮遮掩掩也揭示着这个药膏的珍贵，可是，在苏幕寒第一次受伤后，林纤尘便是用这个药膏给他疗伤，用了大半盒，丝毫没有一丝心疼，这也就是说，那时的他已经对他付出了所有。
苏幕寒鼻尖有些酸涩，他吸了吸鼻子，莫名其妙地向他要求道：“林纤尘，我饿了，我想吃红烧肉。”
林纤尘明显一愣，踟蹰了半天才回道：“神域并没有这种食物。”
林纤尘的言下之意是让苏幕寒断了念想，可苏幕寒却像是没有听懂似的，说道：“那你做给我吃。我想吃。”
林纤尘摇了摇头，直言道：“吾不会。”
苏幕寒干笑了两声，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我真的很想吃，很简单的，你学一学，做给我吃，好不好？”
林纤尘仍旧是那句没有感情起伏的话：“吾不会。”
苏幕寒继续道：“可是，我真的很想吃啊。”
林纤尘感受到了颈间的湿润，低头看向苏幕寒含泪的眼角，轻轻叹了口气，细声安抚：“吾去趟人间替大人买回来便是。犯不着为一碗红烧肉而哭吧。”
苏幕寒不答，只是一个劲地重复着：“我想吃。”
一声比一声更难掩心中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