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母打断了他:“行了,就这样吧,你要愿意多回来看看,你就回来,你要不愿意,也随你。”
费廉还想说什么,费母那边传来沧桑无力的女人声音:“阿云,你老说这些做什么?”
费廉听出是外婆,忙道:“外婆!”
“十月啊?”外婆道,“这是你家,家里人随时都欢迎你回来,啊?”
费廉眼眶突然有点酸胀,喉咙动了动,笑着说:“好,外婆你多注意身体。”
费母匆匆道:“你外婆该吃药了,行了就这样吧。”
说完就自顾自地挂了电话。
费廉独自坐在沙发里抽烟,肩背微微弓着,心情复杂。
费家基因好,男的俊女的美,费廉的外公年轻时候用现在话说也是妥妥的小鲜肉,穿着粗布衬衫提着水桶都能让人脸红心跳。黑白照片里,年轻的外公站在一群皮肤黝黑的糙汉子中间,斯文俊秀的简直不像个农家人。
费廉外婆在银行工作,算是“城里人”,嫁给费廉外公时左邻右舍都羡慕不已,后来有了费廉的母亲和舅舅,一家人日子过得很和美。
费母自小长得标志,自尊心高,嫁给费父的时候也是一段佳话,费廉的父亲早先在机关里做事,算是走了外婆的门路,费母那时候为了家人的未来,把什么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却没想到反而伤了费父的心。
那时候的人想法和现在不同,费廉父亲总觉得自己像是入了赘,大男人的自尊心怎么会比一个女人低?久而久之就和费母有了嫌隙,再后来费父毅然决然离开机关,下海经商,中途也是跟费母大吵小吵了无数次,就这么两人最终耗尽了对彼此的好感,离了婚。
在那个时候,费母年轻貌美,带着个孩子,和几乎算是“入赘”的丈夫离婚了,左右都是闲言碎语,没少打击费母。而费母也因为这事自觉丢了颜面,主动远离了娘家人,之后性子也就变得愈发乖僻。
其实舅舅和外婆当年很想安慰她,关心她,她却将之视为怜悯,一概拒之门外。
费廉跳出了往日的思维惯性才发现:母亲看来孤高不近人情的模样实则不过是保护伞,她在伤害更加严重之前率先推开了对方,用毫不在意划清了界限,其实心里滋味如何,不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费廉苦笑,抖了抖烟灰想:从某个角度来说,其实他和母亲处事的方式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他遇到了更好的柏学丞,而母亲没有遇到那个哪怕推开了,也要回头来拉她的那个人。
费廉想起之前在医院看到的陈信一家子,突然就觉得没什么可埋怨的了,没有谁过得比谁容易,尤其那个人还是自己的亲人。如此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呢?没人愿意多宠她一些,那就自己来宠好了。
费廉走到电视机前,拉开抽屉把银行卡拿了起来,片刻后他用手机给母亲发了条消息。
“过年带着外婆舅舅一起出去旅游吗?”费廉清楚母亲的心思,补充道,“舅舅舅妈照顾了外婆这么久,也算是谢谢他们。”
果然,费母不愿欠人情,只能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