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才知道,长白山是若梅上仙的隐世之地,天界禁区,即便是贵为天帝也不得用仙法窥寻,更不得入内,所以元殊天君才在雪山外等我,所以天帝才找不见我。
恍然便想起在长白山上,若梅上仙一边神色傲洁地递来雪露,一边警声告诫:「天家寡情冷血,你为他做的再多,他也不会感激一分。」
我当时答了什么?
想必是眉目雀跃,笑色晏晏:「无妨,他只抿一口,我也满足。」
恍神间,元殊天君已一边为我疗愈,一边歉声道:「惜衡素来孤高寡言,卓尔不群,现下只是太忧心月华,才言语没了轻重,你别见怪,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子。
他以前眉目最是温柔,礼数更是周全,被我的指尖不经意地触到,都会受惊般弹开,红了整张脸跟我致歉,怪自己唐突。
我心不在焉地掏出帕子,慢慢擦拭掌心,长白山的雪太冷,让人如坠冰窟,长白山的雪露却太烫,像是身处无边炼狱,被烹烈炙涌的油翻滚着浇在心头,滋滋冒着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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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众仙最近又有了谈资,口口相传得极为精彩,天帝罚我跪于天门几天几夜,还亲手施了天雷断脉的鞭刑,回去的时候血都浸透了衣衫,从天外一直蜿蜒到仙奴殿。
我听了只觉可笑,元殊天君却气得跳脚,最是替我不平,每每遇见嚼舌根子的,俱先隐忍不发,待他们讨论到兴头上,便突然用应龙真身怒吼而出,直吓得他们心神迸裂,听说有几个现在还在告病养伤。
元殊天君甚是得意地和我复述当时场景,一连讲了几遍,每次都不忘在最后加一句:「不必在意这些酸腐之言,你长得可比他们那副尖酸刻薄样好看太多了。」
这话不假,我确实蕙质娇容,美艳无双,美到人人都背后对我糟践鄙夷,却各个当面都不忍苛责半分,只因我那张和月华仙子一模一样的脸。
谁人都知,当年天帝下界历劫,九死一生,月华仙子痴情至深,执意追随,连轮回台也愿意跳,幸得元殊天君眼疾手快,才将她救下,但她还是被轮回台的煞气削去了一缕青丝。
我……就是那缕青丝,所以我当然是与月华仙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此事只有天知地知月老和我知,跳轮回台前,月华仙子私下找过月老,苦苦哀求他为她和天帝在人间界安排一段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