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呀,爹,你要给我找继母啦?没事没事,闺女理解,真的。」话是这么说,但是我心里还是挺不是滋味,说好一起相依为命,谁先娶亲谁是狗,转头他老人家就迎来第二春了。
我脸上阳光灿烂,天真无邪,手捏得「咔吧」「咔吧」响。
我爹看着我的拳头,倒抽一口气,老泪纵横。
「芊芊啊,你这样可怎么嫁得出去啊……」
我满不在乎:「我当是什么事呢,爹您放心,女儿有看得顺眼的就抢回来,保证您啊,两年抱仨。爹,爹?你咋啦,你咋抽过去啦!来人啊,来人!」
在我又是掐人中又是薅头发的努力下,我欣慰地看到他幽幽转醒,还没等我说句话,一本《论语》带着风声迎面拍到我脸上。
「今天开始,我给你请个先生,芊芊,你可要用心学。」终于认识到自己教育方式出了问题的林大将军,开始不遗余力地把我往贵族小姐的方向培养。
一个月后,他问我:「芊芊,若你有了心悦之人当如何?」
我正襟危坐,掩面娇羞一笑:「自然是先取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爹欣慰地捋捋胡子:「不错,若是他的父母不同意……」
我狞笑了一声说:「爹,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女儿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抢过来!管他愿不愿意,进门就让他背男德!」
「噗」一声,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爹喷出一口凌霄血。
「爹,爹?爹啊!来人啊,我爹又晕啦——」
由此可见,我林芊芊就算身为女子,也得划分到最危险那一拨里。
而那种女子,已经不能用「奇女子」来概括了,所以我们可以统称她们为「娘们」,嗯。
总之,我就这么鸡飞狗跳地长到及笄之年,在我及笄前一天,一切却都变了。
一小股鞑靼犯边,本以为是一炷香就能解决的事,父亲满不在乎地点了百余人,飞身上马,临出发前笑言要检查我的女工,熟料,那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
父亲的大麾在风中马上猎猎作响,他的大麾很大,遮天蔽日般,须臾间燃成红色火焰。
一代将星就此陨落。
讽刺的是,他不是死在敌人的手上。他死在金碧辉煌的朝堂,死在同胞的贪欲与陷害下。徐太傅通敌,我父亲不愿与他同流合污,他便断了我父亲的粮草,买通他的下属,在战场上放冷箭。他还伪造证据,把「叛国」罪名安到他身上。
——那时我父亲刚刚把枪刺入最后一个敌人的胸膛。
我逃出了边关,路上遇到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他被山匪抢劫,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凉透了。我便冒了他的姓名,从此打散女儿发型,梳成男子样式,只叫「林谦」,再也不与人提「林芊芊」。
2
我本想揭露徐太傅后就假死,从此浪荡江湖,顺便抢个如意郎君逍遥快活,熟料计划赶不上变化,万一被公主发现,这可就是欺君之罪!
我心里狂跳,不断思考对策,面上还得装出热情的样子应付宾客。胸前的大红花一跳一跳的,拉扯着我的思绪。不知不觉暮色四合,我还是没想出来对策,客人们都告辞了,我还在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