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张琰的目光望过去。
只见,傅峥正与我父亲边走边聊着。
「近来传闻陛下龙体有恙,外头诸王皆是蠢蠢欲动,」张琰撂下茶盏,「尤其是祁王。」
「祁王已经来府上找过师父两回了,这回终是找了个顶好的说客。」
我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傅峥。
「为兄并非挑拨你二人的关系,只是祁王此人,绝非善类。傅峥这栖木择得着实欠妥。」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心中却闷得很。
一桩事尚未捋得清楚,一桩事便紧跟着来了。
傅峥对我的情意里头,究竟有几分真心?
11.
我坐在廊下,擦拭着琰兄送我的那杆枪。
瞧着枪头尖锐锃亮,真是杆好枪。
虽说我只是隔三岔五拎它出来耍耍,但若是长久地立在外头风吹日晒,还是有些可惜,便叫长于仔细收好。
我攥着方才拭枪的帕子,忽然想起前几日,父亲曾向我修书一封。
「上京生变,望汝珍重自身,小心应对。」
「父安,勿念。」
寥寥数语,虽说安好勿念,却总教人觉得心下难安。
我与傅峥相安无事了两年,偏在这个档口生了事端,一桩接着一桩。
右司谏冯平,于朝堂之上不算多么出挑的人物。从前听长于回禀时,我并未在意。
但那日琰兄提起时,我却忽地想到了傅峥。
冯平作为与祁王的谋士,却与傅峥往来过密。
为的什么,不言而喻。
左不过是因为我父亲手上的权,能为祁王铺路罢了。
何府的大门不好入,便想凭着傅峥与我的这层关系,去动摇我父亲。
当真是步步算计,好心机啊。
我瞧着外头天阴沉得厉害,风吹得西墙的竹叶飒飒作响。
「姑娘,起风了,回屋罢。」
不知何时,长于出现在我身侧,轻声提醒。
灰蒙蒙的天,确是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刚要回屋,只见一侍女步履匆忙地进了院门。
「夫人,宫里来人了,太后传您即刻入宫觐见。」
旨意来得这样急,绝非只是闲话家常这般简单。
我回头吩咐长于:「带把伞,怕是要变天了。」
太后身边的陈姑姑,亲自引我入殿,太后端坐在上首。
我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
太后赐座赐茶后,三言两语地与我拉起家常。
「忠勇将军近来可安好?」
「劳太后娘娘挂怀,父亲一切安好。」
太后笑道:「我一向是藏不住话的,今日宣你来,确是有桩要紧事求你。」
我起身,连道「不敢」。
太后摆手,「快坐下。」
「好孩子,为了你郎君,总归要劝一劝你父亲。」
「祁王已得你郎君相助,若再得你父亲相助,必定如虎添翼,大位在握。」
「他日大事既成,莫要因着今日的愚忠,而误了日后的大好前程。」
来时是陈姑姑在门口迎我,走时她却亲自为我引路。
行至一处角门,陈姑姑却闪入门中,忽然不见了踪影。
我不过入宫几次,且回回都有宫女内侍们引路。
突然扔我一人在这偌大的宫里行走,哪里能摸得清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