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整齐划一,浩浩荡荡朝城门行进。
沈络欢没有撂下车帷,而是抬头凝望着古老的辽阳城。不知为何,提及关外辽东,很多人会把它与贫瘠联系在一起,可一路走来,沈络欢领略了辽东的地大物博、兵强马壮。自古以来,辽阳城是兵家必争之地,这里埋葬了太多将士的骸骨,呼啸的北风中,髣髴夹杂着骁魂的吼声。
天明时分,车队途径太子河畔,沈络欢从混沌中醒来,挑帘看去,被连成片的白色雾凇震撼住了,悬挂枝桠的冰柱,经日光一照璀璨耀目。
沈络欢弯腰走出车厢,站在车廊上眺望雾凇之外的一片帐篷,问道:“为何在这里驻兵?”
骑马在侧的方劲一解释道:“这里是操练营地,空闲时只有巡逻兵。”
这地方好,沈络欢美眸一转,叫停车队。
队伍前面的顾钰拉转缰绳,回眸看向站在车廊上的小公主,“公主何意?”
沈络欢指了指帐篷的方向,“本宫没见过雾凇盛景,想在这里住上几日。”
一个金枝玉叶能受得了营地的艰苦?换作其他总兵,必定好言相劝,可顾钰只是点了点头,“公主喜欢便好。”
旋即,队伍移至操练营地。
辽东寒冷,不同于南方以粗布做帐篷,北方的帐篷多以牛皮缝制,外涂桐油保温防雨。
方劲一让人从总兵府抬来起居用具,不消两个时辰,一顶普普通通的帐篷就变成了公主的“寝殿”。
帐篷内摆设着浴桶、椸架、燕几、罗汉榻、拔步床、多扇屏折,全是黄花梨材质。
得知公主的婢女跑了,方劲一还特意从总兵府调来一个烧火的妇人。
沈络欢虽不矫情,但自幼含着金汤勺出生,嫌妇人笨手笨脚,遣了出去,“孙启昇。”
听见公主召唤,帐外的孙启昇掐腰看着顾钰,“公主传咱家。”
顾钰长腿交叠,双手随意搭在膝头,“嘉宁公主不懂避嫌,你们做下人的也不懂?”
孙启昇哼笑,“咱家时刻谨记自己是下人、是宦官,宦官服侍女主子无可厚非,不像某些人,得了权,忘了本。”
任谁都听得出,孙启晟是在挖苦顾钰,一旁的副官怒目拔刀,被顾钰按回刀鞘。
男子唇角一翘,潋滟无双,眉宇间的阴鸷被笑意遮掩,瞧不出愠色。他起身,将手里的马鞭扔给副官,转身掀开帐帘。
“你作甚?”孙启昇急忙去拦,可手还没碰到顾钰,就被一旁的副官拦下。
他凶,副官比他还凶。
顾钰回道:“做不忘本的事。”
帐篷内,小公主躺在塌上,裹得像个肉粽,顾钰淡声道:“这里寒冷,沐浴有助于活络气血,公主还是泡一泡吧。”
听见他的声音,沈络欢猛地坐起身,发钗歪斜,云鬓如瀑,绺辫垂在胸前,凌乱而撩人。
小公主白着一张脸,指了指帐篷口,“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顾钰勾唇,“臣来服侍公主沐浴更衣。”
什么?
服侍她沐浴更衣?
沈络欢差点炸毛,“本…本宫用你服侍么?滚出去。”
顾钰站在屏折前,“公主不沐浴,总要沐足吧,否则夜里会冻脚。”
他拍拍手,烧火的妇人端来水盆,盆沿搭着一条帨帕。将水盆摆在榻前,妇人恭敬地退了出去。
沈络欢瞪着走过来的男子,刚要责骂,男子已经坐在杌子上,挽起了衣袖,还非常体贴地试了试水温,而后抬起眼帘,“可以了,公主请。”
沈络欢疑惑,眼前的男子看起来很正常,可关于他的作为被民间传得极为夸张。
有传言称,他曾经屠了一座城,每到夜里,孤魂野鬼就会找人索命,城中至今无人敢居住。
见小公主不从,顾钰忽然握住她的脚踝,“失礼了。”
“你......”没等沈络欢反应,脚上的足袋就被对方剥了去。
莹白的小脚形如元宝,脚趾圆润饱满,可爱得紧。顾钰睇着女人的脚,久久没有动作。
“放肆!”
沈络欢蹬了一下腿,顾钰才慢条斯理地去抓她的另一只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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