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络欢没理,一连抛出两个问题,“你到底出没出兵?现在战况如何?”
顾钰斜眸,“只能说,没有辽东军击退不了的敌人。”
口气不小,但莫名让人心安。可就在沈络欢稍微放松警惕时,顾钰倏地转身,以手肘击向她的右手腕,力道很大——
火铳脱手,向上飞去,旋转而下时,被顾钰稳稳接在手里,手腕一转,直指沈络欢的眉心,拇指一动上了膛。
从少女手里夺下的火铳类似三眼铳的外形,但更为短小,可以上膛,威力也比三眼铳大得多。
将铳口抵在少女眉心,顾钰逼着她向后退,“公主想尝尝脑浆喷涌的滋味吗?”
他眉眼精致,若换上一身白衣,很像从山水画里走出来的白面书生,可他心狠手辣,从不吃亏,态度倨傲,给他的清隽徒增了一笔暗黑。
小腿抵上榻沿,退无可退,沈络欢噗通坐在榻上,仰头看着男人,灵动的大眼睛带了几许不确定,这厮报复心极强,谁知道会不会动真格。
顾钰伸出左手,扣住她肩膀,温柔笑问:“怎么不回答?”
沈络欢忽然觉得他不太正常,哪有猎人对猎物这么温柔的?笑得她泛起鸡皮疙瘩。这厮不会喜欢看血腥的场景吧?
“谁会希望自己头破血流?”沈络欢不怕死地挣了挣,“你松开我...啊...”
随着她的挣扎,顾钰身体前倾,再次把她压在榻上,单膝跪在榻沿,铳口垂直向下。
男子胸膛坚硬,沈络欢浑身都在抗拒,气得口无遮拦,“顾钰,注意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沈槿养的一条狗...唔唔...”
冰凉的铳口堵住了少女的樱唇。
沈络欢不可置信地看着怼进自己嘴巴里的火铳,贝齿被硌得生疼,“唔唔唔......”
铁锈味充斥在口腔里,沈络欢有点反胃,再不敢使劲挣扎。
看她消停了,顾钰悠哉地执起她一绺长发,缠绕在指尖,“公主配合一点,咱们也好办事,如若不然,你那一百七十名侍卫,可就有来无回了。”
沈络欢气得大喘气,柔软的两团上下起伏。
顾钰感到一丝异样,蹙了蹙眉,稍微抬高上半身,“如何?”
“唔!”
顾钰掐住她的下巴,把火铳取了出来,卸了弹丸撇在一旁,“从今天起,公主每次不听话,臣就杀你一个侍卫。”
沈络欢费力推开他,坐起身狠狠抹嘴,因刚刚的推搡,领口的盘扣不知崩去了哪里,露出一对漂亮的锁骨。
绝色秾丽,含苞待拆。
不同于正人君子,顾钰就站在原地打量着她,丝毫没有避嫌的自觉。
沈络欢扯过裘被裹住自己,眼眶渐渐红了,像个随时要跟敌人玉石俱焚的小兽。可顾钰从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整理好衣襟后,慢条斯理道:“明日卯时四刻开始晨训,不准赖床。”
“你究竟有何目的?”
“说过了,受人之托。”
沈络欢放弃沟通,在顾钰这里,根本探不出虚实。
*
正如顾钰所言,夜里寒凉,沈络欢卷缩一团,听着帐外风饕沙哮的声音,久久无法入睡。
赵修和孙启昇被顾钰控住了自由,没办法过来保护她,她如一叶扁舟,飘浮在太子河面,逶迤而下,望不到尽头。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顾钰软禁,虽不知顾钰的真实目的,但也知此行凶险异常,或许真的有来无回。浓郁夜色中,娇贵的小公主发出了一声叹息。
*
东方破晓,天寒地冻,帐内煤炭燃烧罄尽。沈络欢瑟缩在被窝里,没有一点儿要起床的意思。在宫闱时,沈槿根本不管她,爱睡到什么时辰就睡到什么时辰,是以,没有早起的习惯。
帐外传来声响,“公主,起用早膳了。”
听见“膳”字,沈络欢舔舔嘴,翻身继续睡,云鬓散落枕上,慵懒到无骨。
账外,烧火妇人见喊不醒她,兀自走进来,带着一身寒气,“公主,大都督已在账外等候多时,您还是赶快洗漱用膳吧。”
回答她的是一阵静谧。妇人无奈,走到屏折后烧水。
卯时五刻,沈络欢还是没有起来。卯时七刻,卫兵列队完成,方劲一开始点卯,很快传来将士们的报数声。
点卯后,方劲一向顾钰请示,顾钰略一抬手,将士们走出大营,沿着太子河畔晨跑。
顾钰看向冉冉旭日,脸色差到极致。
帐内,沈络欢浸在梦乡,梦里的太子哥哥在温柔地冲她笑。她弯弯唇,梦呓道:“皇兄......”
倏地,寒凉袭来,冻得她瑟瑟发抖,梦境骤然碎裂,睁开眼,一张雌雄莫辨的俊脸映入眼帘,吓得她当即清醒,随即怒火中烧。
顾钰掀了她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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