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地昏睡过去。
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的身体怎么样?”霍祁等白潋闭上眼睛后才出声问道。
这位私人医院的高级医师还没停下自己的动作,目光里透着惊讶和不解,对霍祁的问题充耳不闻,低声喃喃道:“不可能啊,怎么会呢?这么大的事故竟然只有受到重冲击波的小擦伤?”
“真是奇迹,真是奇迹……”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在病床旁的仪器数据,十分费解,边摇头边惊讶地看着霍祁。
“病人没有什么大碍,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那么大的事故里什么事都没有,真是万幸啊。我还要再去仔细看看其他人,先去忙了。”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霍祁微微点头,拿着身体报告单从他身边离开。
一时间,病房里除了躺在病床上的白潋,就剩霍祁一个人了。
男人的手指攥紧,直到痛了他才发觉。
他缓缓走到病床前,沉静的脸上没有旁的情感,颤着手慢慢触碰到白潋温热的身体,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才终于消退。
眼前的人是真实的。
是真的。
他从那场豪赌中把他的宝贝赢了回来。
尽管手指还想要再碰到白潋的身上,霍祁心里有个声音低低地让自己放手。
男人的脸上终于露出真实的笑意。
很淡。
他温柔地将手掌覆盖在白潋的头发上。
——
白潋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他坐在车上,身边是熟悉的小助理。
保姆车驶向他从未去过的方向,似乎在赴一场没有结局的宴。
“白哥,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霍二爷,早几年的时候他可有名了。”小助理满脸不敢相信,“不过就算那样,我知道,白哥你不是那种人,不会去做那种事情的。我们就吃饭,吃完就走,绝对不会和霍二爷多聊的。”
白潋忘记自己是如何回答。
他阖上眼睛,靠在座椅上,似乎很累。
再醒来时,他仿佛人飘在半空中,身体的所有感官似乎都从身上剥离了。
他看见今天出现在病床旁边的那个男人额角的青筋在跳,不顾身边人的阻拦,身上的西服早就被汽车燃烧的火气喷到,发烫发热,隐隐有要烧着的风险。
可那个人没有离开。
尽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白潋就是能捕捉到他的焦急和痛苦。
双手没有停歇,敲碎车窗玻璃,想要把他从保姆车里拖出去来。白潋看着他在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汽车旁,钻进车厢内。
想要把他的身体拖出去。
男人养尊处优的手被锋利的车窗玻璃划破,他像是没有知觉一般,任由血沾上他的衣服。
突然。
“我同意。”
他听见男人低声地说些什么,单手揽住他软绵绵的身子,无助又痛苦想要把他从车里带出去。
可惜怀里的白潋早就没了呼吸。
“只要你救他。”
他听到那人说道。
再下一刻,他就重新清醒过来。
只是熟悉的景象已然不再,他成了帝国贵族圈最无用的废物白潋,一个被继母和弟弟欺负的废物。
但总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白潋隐隐看明白。
他奋力想要从梦境里挣脱,这个梦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
“有交换才有得,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可是别人偷偷换回来的。”
“它”开口说话,说的不是白潋所能听懂的语言,而是另外一种。
“等价交换。”
白潋终于看清“它”的面目,头上长角,浑身覆盖着黑色长毛,四足站在白潋的面前。
半空中浮着一个天平。
“他本该交换些什么去换你的命……”那东西似乎在生气,“本该平衡的天平却倾斜了!他是个小偷,他从我这里把你的命偷走了!”
额间的黑角在隐隐发光,那东西对着白潋低声吼叫,声音里满是愤怒。
“把命换回来!”
那东西不再和白潋废话,直直地冲向白潋,要把黑角戳进他的身子。
电光火石之间。
“别动。”
白潋被人一把拉开。
白天在现实中见过的那个男人一把把他拉开,护在身后,神情冷静地看着“它”。
“你违背了诺言。我们完成了任务,打碎了游戏世界,你不该再留在这里。”
“可恶!”
那东西低低叫着,却无法再靠近霍祁和白潋半步。
外面天亮了。
白潋睁开眼睛,从梦境中醒来。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