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回忆
在大约七八岁的时候，陆越成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家的孩子。
学习上并没有突出太多，只是和班里其他认真学习的孩子一样拿双百，抱回一张几乎全班同学都会拿到的奖状，由奶奶替他收起来。
小陆越成上课时喜欢盯着窗外的鸟儿发呆，然后被老师一个粉笔头砸回去，个头中等偏矮，走路时又很喜欢低头看着脚下的石子。
父母那时便离婚了，他跟着外婆住，每天听着外婆嘴里念叨着吓小孩早点睡觉的故事闭上眼睛，早上又在某个固定的时间点睁开眼。
因为是和走路不大方便的外婆一起住，所以小陆越成上小学开始就自己回家了。这天他循规蹈矩地走着回家的路，脚步一转，就想去规划路线以外的地方看看。
对于没被父母带着见过世面的小男孩来说，一切都是令他好奇的。
路旁有没有竖着牌子的草坪，看上去很软，嫩嫩地挺立在一个高度，叫小陆越成出现了错觉，好像他可以被小草们架起来一样。
他立刻放下书包，小心地靠在草坪上坐了下来，然后满眼都是嫩得发黄的绿色了。地表有一点潮，他感觉屁股底下有点凉凉的，再看，草被他压得塌了下去，但还是课本里教的“顽强不息”的模样，一会儿就弹起来了。
小陆越成看着天上的白云，从这边飘到那边，一不小心就躺下了。白天的光晃得他视线中出现了两个一直在闪的光晕。
就在这时，一脚轻一较重的踩踏声过来了，小陆越成刚想把视线移过去，便连领子带人被提了起来，迎面是一张怒气冲冲，鼻子又大又圆的脸，看着已经是初中生的模样。
“谁准你在这躺下的？”初中生红着脖子喷了他一脸唾沫。
旁边有人抱着胸帮腔：“这是我们的地盘儿，要想在这儿睡觉，就得交钱，懂不懂？”
这两个人语气很坏，小陆越成却挣扎了半天都没有挣扎开。初中生的力气倒不至于将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提溜在空中，只是叫他半吊不吊的，双脚都使不上力气，只能听着他们使坏。
旁边明明也有大人在，但是他们却不去他们那儿收保护费，原因无他，只是看准了这里离其他地方都很远，他没有大人的庇护，所以专门来讹他的。
小陆越成的脑子很清楚，只是力气太小。他哪里有什么零花钱，眼前这个人戾气很重，估计要揍他一顿才会解恨。
拳头对准了他，就要呼上去。
下一秒，他只听见一阵凌厉的风声，再睁开眼，拽着他人的家伙肚子上挨了一个脚印，随后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唉哟的痛呼。而他整个人被抱了起来，一秒钟后稳稳落在地上。
小陆越成愣住了，从哪儿冒出来一个比他高了一头有余的大哥哥。突然一件外套劈头盖脸地扑到他的身上，他来不及反应，整个人都被裹住了。
视线一片黑，小陆越成挣扎着扒开遮住自己的外套，视线一晃，便看见嫩绿的草坪上发生的极为一边倒的暴揍场面。
不是对面两个一脸恶意的家伙揍他这边的大哥哥，而是这边的大哥哥一边倒地把两个初中生面相的人放倒在地上猛踹。俩初中生鼻青脸肿的，只护住脸在地上滚。
“在我的地盘上还替我收保护费？”这人语气发狠，只是不知怎么还透着一点奶音。
“不敢了，不敢了，老大……”
小陆越成又一次愣了：“……黑吃黑？”
不像，这人看起来是跟他差不了太多的小屁孩。
这人打完架，还嚣张地在草地上蹭了蹭鞋底，像是嫌脏似的，一转身接过他抱在怀里的外套，后迟疑地伸出手，揉了揉他那时细软好摸的头发，“真漂亮，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姑娘。”
他低着头被摸了一阵儿，没反抗，就见这人自然地捏过他的手，握在手里，居高临下地问了他一大堆的问题。
“你住在哪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家人呢？”
小陆越成端着标准又有点奶气的腔调回答了：“住在这条路尽头，我一个人回家。”
他任由对方牵着，在草坪的边缘找到了他的书包。对方捡起来，一副小大人的语气道：“这种草坪潮气很重的，放在这里还不如扔到路边。”
然后大哥哥捏着他的手把他带回到了家里，把他交还给家中步履蹒跚的外婆，之前还占便宜似的捏了两把他的手。
小陆越成知道他的手还肉乎乎的，已经二十多岁的老师抓住了也忍不住捏一捏，更别提眼前这个小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