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是硕大的墨汁滴在宣纸上的声音。
我愣了:「沁沁有罪,不知道公子在作画。」
风渡不说话,也没有回头。我心思百转,竟然是越来越难过。
「你,怎么来了。」
「抱病卧床许久了,好了……就来了。」
「好了……好了就行,好了就行……」
风渡的声音有些嘶哑,又是大段大段的沉默,我只觉得时间都变得浓稠,眼泪变得格外廉价。好在一颗都没有掉,估计是廉价到一颗都挤不出来了。
「公子,该……吃药了……」
是蒲城,他推门而入,见到我时,那张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惊讶的神情。
「公子是身体抱恙了吗?不知公子身体有恙,沁沁叨扰了。」我状似无意地问。
「是谁让你来的?」
风渡依旧没有回头,答非所问。
我老实回答:「是越初。」
「越初……呵,越初。浦城,我累了,送沁沁姑娘回去吧。」
浦城替我撑了伞,走时我回头,看见窗前的他低头细细擦着什么。
他那时画的,想必是梳月吧,赶我走大概是气我毁了他的画吧。
我到了住处,浦城便回头要走,我向他道谢,他却说,姑娘是不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了,你是大公子的人,又何必向我道谢。
「浦城大哥说笑了,大哥说的,是沁沁配不起的。」
「都是公子,那就该都是一样的了。」
我看着浦城离开,在想,浦城是不是觉得,我比得上梳月,谁都配得上了。可惜我不觉得,也没有人这样觉得。
18
我不是喜欢纠缠的人,我喜欢的人是风渡,既然他不喜欢,我便不会让人觉得难堪。
身体好些以后,我在江府的走动便多了起来,那些风渡送我的琵琶,我却是再也没碰过。
我有三把琵琶,一把是我琵琶初成,姐姐送的;一把是我初次登台,妈妈赏的;还有一把,是我攒了恩客赏钱,高价买的。
三把琵琶我都喜欢得紧,只是那日碎瓷割了手,有些不如以前了。
那碎瓷插进小臂骨缝,到底是受了些影响,不过是我如今不再登台,寻常听来,还是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