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宸看着骁粤沁满泪水的眼睛,不明白为什么他做尽了背叛的事,眼里还是那么多深情哀痛的光。
就是这个眼神……祁宸无数次见过这个眼神。
就是这个伤痛的眼神,让祁宸污水池相信他们是至死相爱的。
骁粤永远不会知道,在大理寺的甬道里,在骁粤撞开人潮奔向他的那一刻,祁宸唯一一次对他们的爱那般深信不疑。
……可骁粤还是在骗他。
那些爱是假的,那些温存也是假的,骁粤利用了他对骁韩云的执念,一点点将他玩弄于股掌,将他引入深渊,把他变成了如今这般落魄不堪的样子……
骁粤怎么敢这么对他,他怎么敢……
“呵呵呵…”
祁宸忽然笑了,笑得椎心泣血。
他该杀了骁粤,他该就这么杀了他,可他握着骁粤脖子的手却松了下来。
他根本杀不了骁粤,他根本下不去手。
骁粤悲痛欲绝,满是鲜血的手想去触摸祁宸的脸,却被祁宸抓住,堪堪停在耳侧。
祁宸拒绝了他的触碰……
骁粤的呼吸破碎不堪,他知道祁宸不会再信他,却仍然反复地说:“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祁宸一个字也不想听:“那日在鞑玡山时你为何不解释!!”
骁粤绝望地仰头,几乎晕厥:“祁宸你不要恨我……”
看着骁粤越是哀求,祁宸心中的憎恨便越是如潮翻涌:“是你,是你让本王亲手杀了骁韩云……”
“祁宸对不起,你不要恨我……你打我骂我都可以,祁宸……你不恨我我求你……”骁粤剧烈抽痛的心脏就要不堪重负。
祁宸看着他:“不要恨你?不恨你本王的骁韩云能活过来?”
“……”
“不恨你本王的储位就能回来?”
“……”
“还是孙忌和曹家一百零八口能活过来?”
沉痛的爱意和愤怒搅在一起,一滴猩红的泪从他眼眶中掉出。
“这都是你造成的,骁粤,你骗得本王好苦。”
祁宸的声音低沉得发蒙,字字诛心,让骁粤痛得无以复加。
“你杀了我……杀了我……”
“杀你?”祁宸厌恶他求死的模样,“杀了你本王的骁韩云能回来?”
骁粤的身体一点点往下垮,祁宸攥住他的肩骨,将他压在冰冷的屏风上,一字一句地说:“本王要将你施加给本王的痛,十倍,百倍地还给你,你要比本王更痛,才算赎罪。”
骁粤崩溃的摇着头:“……”
祁宸轻抚了他的脸:“既然你那么在乎方裕物,本王就要你活着,看着他死。”
“……”
骁粤已经说不出话来,模糊的视线里,祁宸红着眼对他笑:“本王要他死在你面前,让你也体验一番,亲眼看着所爱之人死在眼前的滋味。”
“………”
“不仅如此,”祁宸喑哑的声线沉下去,森冷刺骨,“骁韩云受过的苦,你也必须受一遍。”
祁宸一把掐住骁粤的下颚,将他带出卧房,带至潇湘阁大殿前。
潇湘阁大大门开着,门前的草地上跪满了人。
沈易安见此阵仗,赶忙迎进殿去,一只脚刚踏进殿门,就被轰然倒下来的置物架吓得缩了回来。
祁宸掀翻了摆放纳赏七珍的置物架,乍响一阵力拉崩倒的巨响。
价值连城的宝物砸落地面,支离破碎,连带着最后一丝残余的情分,一并土崩瓦解。
众目睽睽下,骁粤被狠狠地扔在了碎瓷渣里。
锋利的碎片扎进血肉,豁开了更多的伤口。
沈易安猛地怔在门口。
殿阶下,满地的奴才连忙磕下头去,个个毛骨悚然。
齐德隆因为口出狂言,被明朔打昏扔在了一旁的草坪上,完全没有察觉到这雷霆万钧的一幕。
储玉惊叫着冲进殿去,扑到了骁粤身边:“倌人!!”
骁粤身上素白的衣袍血迹斑斑,储玉看着他手腕和脚腕上一圈圈血肉模糊的白肉,泫然欲泣。
祁宸冷冷道:“来人。”
两名护院手忙脚乱地冲上石阶,跪在了碎瓷残砾中:“奴才在!”
骁粤动了动泪湿的睫毛,看着手边玉如意的残骸,悲痛欲绝地闭上了眼。
祁宸:“把他给拉下去,挑了他的手筋脚筋,扔进静库。”
一听静库二字,沈易安神色骤变:“王爷使不得,静库自十年前走水烧死数十人便一直封禁,不能住……”
祁宸看了过去,堵住了沈易安的嘴。
祁宸:“拉下去。”
“是!王爷!”
储玉护主心切,不顾祁宸的命令对两名拖拽骁粤的护院拳脚相加。
祁宸阔袖一甩,大步走出了潇湘阁:“储玉也一并拖下去。”
沈易安殿里殿外踱了一圈,焦灼地跺了跺脚,最终还是带着手下追着祁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