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韩云看着叶钊身上的导管被一点点拆掉“他……记得。”
“那就对了,”电话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翻书的刷刷声,“南粤、皋戌和大覃等国家是南朝末期的古国,皋戌位于东洲大陆沿海,一直南上就是大覃和南粤的遗址……李主任,立马上找一张南朝末年的板块地图!”
……
电话两头的雀跃仍在继续,骁韩云挂上了电话,看向纱窗外群星璀璨的天空。
宇宙浩瀚,星云苍穹。
有人曾经说过,对于人类生活的物质世界,时空的缝隙是无处不在的,只是它过于狭小,人类看不见也触不到,当它受到某种外力的撕扯而放大,人就能走进时光的隧道。
可蝴蝶效应又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当下的这一秒就是下一秒的历史,而历史,真的可以被改变吗?
可如果当下就是历史,那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就能否理解成‘必然存在’呢?
这个问题只要再穿越去明天问问明天的自己,就能迎刃而解。
可齐教授的穿梭仪又重试了上千次,就只成功过最初那么一次。
要想解开这个答案,可能还需一点的时间。
回观苏醒后的叶钊,他经历了一年的南柯大梦,他的意识穿越到南粤,落到了祁宸的身上,亲眼看到骁粤跌入山谷,之后的日子,他背负着祁宸和骁粤的记忆守了一年的活寡。
那种失去挚爱独活于世的痛,他不能让骁韩云再受一次。
于是在结束了被科研所和文物院当猴子围观的日子之后,他干脆利落地打了退伍报告,等申请通过就和骁韩云结婚。
叶钊第一次提起结婚时,骁韩云笑着说“男人怎么能结婚”,但叶钊知道他心中还是很憧憬,也同时伴随着肉眼可见失落。
自那以后叶钊也没有再提,叶钊转业之后不再出任务,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变多了,还养了一条大金毛,取了个名字叫“早早”。
他们会在任何闲暇的时候提起祁宸和骁粤,时间一久,就仿佛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只是叶钊偶尔会说出“那个时候祁宸也很难过”来反驳骁韩云,就像两个拥有上帝视角的读者,编排着彼此前世今生的是非对错。
话题敏感,却从不争吵。
忽然有一天,骁韩云躺在阳台的吊椅上看书,叶钊对他说:“我们结婚吧。”
听到之后,骁韩云一脸如梦似幻,叶钊说:“在南粤祁宸和骁粤的婚礼泡汤了,咱俩现在补上也是天经地义,虽然晚了好几百年。”
退役,结婚,休假。
由于骁韩云不想被叶钊的亲戚、战友和朋友当马猴一样围观,婚礼一切从简,在一间小教堂里,只有他们俩个人。
其实他们有邀请齐德隆参加,但恰好撞上穿梭仪第1099次自燃自爆,齐德隆没好气地拒绝了,并同城邮寄了一台他自己新发明的“橘子剥皮机”作为新婚贺礼。
一切下来也算顺遂,就是“结婚证”这件事情让叶钊伤透了脑筋。
骁韩云说:“两张纸而已,没有也无所谓。”
叶钊却总觉得夫妻就应该是利益的共同体,他和骁粤的关系怎么着也得被法律认可。
于是他剑走偏锋,想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圣诞节的早上叶钊起了个大早,穿得西装革履,骁粤也被迫简单收拾了一下。
九点一到,叶钊预约的律师准点按响了他家的门铃。
一开门,两个人都愣了。
律师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气宇轩昂,一身正装包裹着自律的皮囊,浑身都流淌着社会精英的气质,只是那双棕色深邃的眼眸像极了丛林里的蟒蛇,给那份儒雅平添了几分锐利。
“方裕物??”祁宸和骁粤异口同声。
律师出示了他的证件,微笑道:“你好,我是叶先生预约的律师,我叫方泉。”
两人直眉愣目地将人请进了客厅,他们知道方裕物本人几百年前就死了,但见到的一瞬间也是惊愕万分。
叶钊和骁韩云并肩坐在沙发上,方律师坐在对面,将一系列繁琐的文件陈列在茶几上。
方律师:“在签这份协议之前,我有义务再向二位重复一遍,意定监护是区别于法定监护的一种制度,是指成年人在自己清醒的时候,选择一个自己最信任的人,可以是亲属,也可以不是亲属,书面指定被委托者作为自己失能后的监护人,照顾自己的生活,处置自己的财产、权利等,在某一意义上相当于夫妻双方的。”
“我知道。”叶钊拿起笔准备下笔,“本来就拿这个当结婚证。”
“……”
“我签个名就行了吗?”
“对,还有日期和手印。”
…………
骁韩云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听得很懵,被叶钊催促着稀里糊涂地签了一对大堆文件。
二人送方泉到楼下是时,方泉终于主动跟骁韩云说了句话:“我觉得你看起来很眼熟。”
骁韩云笑着道:“也许我们上辈子见过。”
方泉觉得这个回答颇为官方,正想再跟对方搭上两句话,叶钊在一旁说:“你看我就不眼熟?”
方泉兀自一笑,那种熟悉感自然是有,但可能是刻在骨子里的逆反心,他说:“并没有,祝你生活愉快。”然后对骁韩云颔首,“再见,骁先生。”
骁韩云:“再见。”
方泉坐上了司机的车绝尘而去。
骁韩云望着车消失的道路,不知在想什么。
城市的绿化很美,成排成群的刀小女桢,一阵风起,波浪一般的绿色涟漪荡漾开来。
叶钊手插裤兜,瞄了一眼身旁的人,撞了一下他的肩:“我饿了。”
骁韩云也把手插进叶钊的裤兜,两手交握:“三期那边的饺子店不错。”
叶钊略一考虑,觉得这个建议不错:“那走啊。”
“走啊。”
“走!”
刚迈出一步,骁韩云的手机互让响起。
齐德隆一贯中气十足的大嗓门赫然传来,不用开公放都听得一清二楚:“考古队在龚州常海一带的棕榈林底下测到了地宫和陵墓,皋戌南粤八成要问世了,你俩要不要去?”
叶钊和骁韩云对视了一眼:“吃了再去?”
骁韩云:“你开车。”
叶钊满眼荣幸:“竭诚为您服务!”
天光下,二人的背影融入了人来人往的街道,朝着光来的地方缓缓前行。
…………
时间是一个永恒的概念。
没有人知道时间的起点在哪里,更不知道何时会是它的终点,更多的人穷极一生追忆、怀念那些逝去的时光,和在那段时光里逝去的自己。
只有曾经失去,才最是渴望失而复得,在失而复得的时光里,一切的错过和过错皆可回头。
且信岁月可回头,好成全那些,我们终其一生都希望弥补的遗憾。
作者有话说:
一般不爱写作话,现在就随便唠一唠吧。
当初开这篇文的时候就是围绕一个“失而复得”的美梦展开的,所以我在建立大纲之初,就给了骁粤两次“失而复得”机会,“失而复得的爱人”和“失而复得的时光”,他因为体验过失去的痛和失而复得的雀跃,所以他更懂得珍惜,更想要珍惜,甚至对祁宸呈现病态的依恋。其实在生活中身边这一类人是占了大多数存在的,对尤其在意的人和事深陷、迷恋、无法自拔。其实人之所以会痛苦,就是因为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和情感,才会被喜怒哀乐支配。
骁粤是个“不完美”的人,打从一开始我就在刻意地避开“杰克苏”这个误区,我更希望骁粤他们能多持有一些真实的人性。他们会贪婪、欲念、自私,但也会善良、真诚、奉献。这些特质本身是矛盾的,但也可以是共生的,它们集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只是作用在了不同的人身上。
故事到了结尾,叶钊复活了,并承接了祁宸对骁粤所有的爱,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在南粤,将军、王爷和侯爷,他们三人都是皇权下的牺牲品,在现代,我希望他们能有真正美满幸福的人生。
他们的故事至此已经不是我能左右的了,千帆过尽,骁粤站回了故事的起点,也许王爷还在属于他的世界里继续承受着失去挚爱的痛苦,但所幸他的爱还在存在,即便几百年后的世界里他早已作土,但他的爱依然围绕着骁粤。叶钊会带着他的爱,双倍地去爱骁粤,爱骁韩云,也成全和完善了骁粤跨越双世的爱。
以后的路,就让他们自己走吧!
也感谢大家这么久的陪伴,也许写得不好,但大家的鼓励和包容就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感谢!
作者有话说:
说说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吧,名字的灵感来源于李白大大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窗垣门楣上的霜华易散,去散无痕,就像冥冥中骁粤的一场大梦,真实却又缥缈,他只是南粤的过客,是千秋殿一场空降的霜露,日出雾散,梦醒人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