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悔
营账中盈斥着一种十分安静却又诡异的气氛。
白纤纤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珠，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贴着衣服十分不舒服。
她站在营账中间，看着不远处的厉凌烨从衣箱中拿了一套衣服出来。
“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热水，这里也没有个女子，没有适合你的衣服，你先穿我的，虽然大了些，总比你这湿的好，先去洗洗吧，方才开春，若是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厉凌烨将衣服放在她跟前，转身就打算离开。
白纤纤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外面那些同样也是人，也会感染风寒，也会死。”
厉凌烨脚步顿在了原地，他能听出白纤纤语气中的责怪。
他没有转身，只是无奈叹了一口气：“纤纤，世间事，不能尽如人意，但你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虽是国师，手中有虎符，有兵将，如今是大昭的第一权臣。
但是很多事情也是有很多无奈的，这件事情是楼浅暗中计划的，事关十几万百姓的性命，不是一件小事。
他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传出去，引起百姓暴乱，到时候若是朝廷出兵镇压，难道要让手里的兵去打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吗？
当然，他也不能让那么多无辜的人去殉葬。
所以他也只能暗中解决，绝对不能将这件事闹到明面上。
在这件事情上，厉凌烨与白纤纤的想法是一样的。
白纤纤看着手里的衣服，眼神一暗：“大人，无需给我一个交代，虽说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但君禄一线一粟皆承惠于百姓，大人是朝中肱骨，应该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无论过去的恩怨如何，她还是愿意相信，厉凌烨依旧是从前的那个厉凌烨，他不会是非不分，黑白不明。
虽然她不知道这件事情中厉凌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可她知道，厉凌烨是不会忍心将十几万百姓的性命置之不理。
“我知道。”厉凌烨应了一声，沉声走了出去，身影停在大帐外，不曾走远。
白纤纤深深看了账外那团黑影，走到屏风后将湿衣服脱了下来沐浴。
……
厉凌烨的衣裳确实有些大，穿在白纤纤身上，衣袖还长出来小半截。
她穿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厉凌烨还是站在营账前，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隐隐还能听见一阵阵风吹过。
她掀开营账帘子，看见厉凌烨背脊挺直站在门外，就像少年时无数个风雨交加的夜，他都会默然站在她的宫殿前亲自为她守夜，只为让她安心睡下。
白纤纤心中暗暗一沉，看见他浑身还是湿的，衣角滴着水，虽是开了春，风吹过却还是有一阵冷意。
“洗好了？我让人给你熬了点姜汤，一会儿就会好。”厉凌烨转过身，看见她刚洗的头发还未擦干，微微皱了眉，“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