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钊灵这时才突然想起,太子殿下大学时在国外读的是机械工程学,是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此生只信奉科学。
又传闻他在政见上与国师素来不合,所以格外讨厌他们这些宗教界人士,尤其是道士。
想到这里,叶钊灵不由得觉得有些遗憾。这太子看上去一表人材颖悟绝伦,竟如此没有道缘。
始作俑者严天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就此隐身,但此刻他不得不出来打圆场:“殿下,叶道长是受臣的邀请…”
容铮吹了吹茶水上的热气,抬眼看了眼严天:“严天。”
严天自知心虚,低下头,不敢多言。
叶钊灵无奈地摇了摇头,懒得再在这里陪他们唱大戏,他一脸同情地拍了拍严天的肩,对他说道:“严大人,今天的活儿虽然没干完,但依据合同,全款还是要付的。”说完,他转头看向容铮,老不正经地朝他挥了挥手:“殿下,不用麻烦这几位大人了,后会有期,草民告退了。”
说完,叶钊灵便大摇大摆地从容铮面前走了过去。他尚未走出大门,便一把扯下了身上的道袍,没正形地提溜在手上。
容铮放下茶杯,余光瞥了眼这位大师的尊容,更加确定此人就是个神棍无疑。
与睿王府不同,太子的东宫在皇城之中。机动车入宫需要提前报批一大堆繁琐的手续。叶钊灵素来不爱麻烦,今天就没有骑车。
此时正值高峰期,在一环以内打车比登天还难。叶钊灵在一群黑衣男子的“护送”下出了皇宫后,索性一路闲庭信步,溜溜达达地往公司的方向走去。
与皇城一条大马路之隔的是一家人气很高的网红店,叶钊灵今天心血来潮,进去排队买了一杯奶茶,坐在窗口慢悠悠地喝着。
隔壁桌坐着一位带着孙子进来蹭空调的老大爷,趁着孙子玩游戏的空档,大爷反复打量了叶钊灵好几眼,冷不丁地开口问道:“李老师?是李老师吧?”
叶钊灵当道士多年,还没被人喊过老师,一时间觉得有些新鲜:“大爷,认错人了吧?”
“怎么可能认错!当年在市立一中的时候,咱俩可是住同一间宿舍…”老大爷瞬间瞪大了眼睛,当下就要反驳,但他说着说着也意识到自己这话不靠谱,二三十年过去了,自己都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李老师怎么可能还保持着年轻人的模样。
“对不住啊小伙子,是我老糊涂了。”说完,他又仔细打量着叶钊灵,口中啧啧称奇道:“像,真像,真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叶钊灵正想问问他和李老师究竟哪里相像,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朝老大爷比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起身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他的五师妹李秋天打来的,李秋天心眼大嗓门也大,说话声音在听筒里能达到扬声器的效果:“大师兄,今天情况怎么样?”
“今天时候不大巧,好不容易从严大人那里拿到拍摄许可,正好碰见太子下班。”叶钊灵就着吸管喝了一口手里花花绿绿的奶茶,半天也没品什么能让人魂牵梦萦的美妙滋味:“被殿下赶出来了。”
李春天闻言,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灵虚境的弟子们自入门起就没见过那位挂名的掌门,门派里当家作主的一直都是大师兄。此前他们久居深山,门派弟子凋零,几千年的传承眼看就要不保。
为了延续这点微弱的香火,也为寻转变谋发展,叶钊灵毅然带着师弟妹们下了山。
后来自媒体行业兴起,叶钊灵趁着风口以道士的角度拍摄了一系列视频,在视频网站上收获了最早的一批流量。
后来眼看着灵虚境的这个模式爆火了,各个营销公司的心思就开始活络,真道士假道士一起出动,网络上模仿者层出不穷。灵虚境的数据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内容创作也到了瓶颈。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上个月师兄弟几个开了个小会,试图挖掘一些新的视频题材。几个人关在会议室里头脑风暴了一个下午,不知哪个艺高人胆大的从中推了一把,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太子的头上。
皇室秘辛是永恒的热门,这么多的皇室成员中,要属太子的关注度最高。太子容铮英俊倜傥,低调神秘,连续多年蝉联“本朝性/幻想对象”总榜第一。灵虚境若是能进东宫策划一期视频,肯定能引爆新的一波流量。
那么怎样才能和东宫扯上关系,这就成了关键性问题。叶钊灵到隔壁拍摄“赶海视频”的营销公司学习了点经验,决定也搞一出“自埋自挖”。
自挖自埋,简单说来就是先制造问题,再解决问题,自导自演一场驱魔除煞的大戏。
四师弟林澜对叶钊灵的这个方案不大看好:“东宫戒备森严,要进去动手脚谈何容易?况且就算成功了,宫里又怎么会准许你拍摄素材?”
“没关系。”叶钊灵跷脚坐在会议桌旁,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片刻之后,他道:“我有办法。”
具体是什么办法,叶钊灵到最后也没说。反正没过多久,太子宫里发生“灵异事件”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就在昨天,几辆黑色低调的皇室公务轿车停在了他们公司楼下,太子身边的严大人如期找上门来。
李秋天自顾自地发表了一篇长篇大论后,见叶钊灵没有说话,问:“大师兄,你还在听吗?我们想和东宫联动,还得太子同意才行。这点小伎俩可吓唬不了我们的太子,听我的,给他下一剂猛药!”
“你说得没错,常规手段是行不通了。”叶钊灵放下手中的奶茶杯,望着远方的皇城沉吟了片刻,说道:“我得找个机会, 再探东宫。”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