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鸣扭头冲他笑了笑,依旧有几分落寞。
“霆哥,你会和我在一起吗?我是说……一辈子在一起。”
“一辈子?”郁璟霆失笑:“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我大你整整十岁,十年的时间啊!十年前,你才十一岁,我已成年,而你还是个孩子。再过十年,我四十一岁,你才三十出头的年纪,还很年轻。”
戚鸣坚定的凝视着他:“世界再如何变化,年轮再如何增长,与我对你的爱无关。”
郁璟霆一阵悸动,他听过太多的情话,但是戚鸣的这句情话,无疑是最动人的。让他差点就弃械投降,全然不顾的抛下一切,誓约此生。
见郁璟霆只是看着他没有回答,戚鸣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也明白再固执问他要一个答案毫无意义。
“在遇到你之前,我喜欢过两个人。”戚鸣想了想,又道:“也仅仅只是喜欢罢了,还没有到说爱的程度,主要是那时候太小,也不懂得什么是爱。”
“第一个是我在高三的时候,交往过的一个男朋友,他活得很张扬又鲜明,爱自己更胜过爱我……他其实没什么好提的,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快忘了。但却是因为他,我被学校劝退,我那个时候,与现在性子不太一样。”
郁璟霆挑眉,满是好奇:“你那个时候是什么样?”
“十几岁的年纪,都挺闹腾的,虽然在学校有点特立独行,但玩得很疯,也爱笑,没什么太多的忧愁烦恼,喜欢音乐就去玩,需要念书时就好好念,不知天高地厚,心中也无所畏惧。”
“是吗?”郁璟霆拔高了音调,来了精神:“可不像是爱笑的,要是有时光机,真想回去看看你,那个时候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戚鸣突然也没那么悲伤,说起过往也不再那般苦涩。
“我妈妈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她觉得玩音乐是不务正业,不正经的事情,所以一直极力反对。也不知道究竟是叛逆,还是因为实在喜爱,我从来没听过她的话。后来又因为我是同性恋一事被学校劝退,她受了很大的打击。”
“我和乐队的队友参加总决赛的那一天,她上吊自|sha了,我丢下正在比赛的队员跑了回去,她没有给我留下只字片语,甚至不愿见我最后一面。”
“霆哥,你肯定没见过上吊死掉的人,模样有多么可怕。记忆中我妈那样温婉好看的人,死的时候也变得无比狰狞。头七的灵堂里,所有的亲戚都来了,我看着他们哭得很伤心,吊唁着我妈悲惨的一生。我真的很难受,但是却哭不出来。”
“原来,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没有泪水的……”
就如同此刻,他只能扯着嘴角,难堪的笑着。
郁璟霆将他用力的抱在怀里,轻抚着他的后背,吻了吻他的额头,想安慰几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无比的心疼。
“安葬我妈的事情,所有的亲戚尽心尽责,我甚至都帮不上什么忙。慈爱的叔伯们特别殷切的争相我的监护权,我的婶婶平日里待我很好,我有个很可爱的堂弟,比我小五岁。我在他们家里住了半年,妈妈房屋拆迁了,拆迁款下来的第二天,婶婶一家收行了行李,把我一个人留在了那片废墟里。”
郁璟霆顿时涌上一股酸涩,刺红了眼睛:“那你……怎么熬过来的?”
戚鸣眼角微微湿润,却笑了笑,深吸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每天浑浑噩噩的,像个无处可去的游魂,甚至还想到要去找我妈,我守在我妈的坟墓前,我没有亲人也没有了家,除了能来到她的坟前,我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我在山上过了好几天,之前组乐队的一个哥哥找到了我,把我带了回去。乐队彻底的解散了,他们的梦想和努力也被我全毁了。但是这个哥哥没有恨我,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他收留我,鼓励我,给了我住处,还给我做饭吃。”
“他每天陪我聊天,与我讨论我最喜欢的音乐,未来的种种梦想……我会谱曲,他就填词,一起玩儿创作了好多歌曲,后来,我开始喜欢上他,或者这种喜欢更多的是一种救赎和依赖。”
郁璟霆虽然有点吃味,但更多的是欣慰,至少他还是遇见个好人了。
“后来没多久,这个哥哥以原创歌手的身份出道了,首首金榜有名,一炮而红。我给他做了两年多的枪手,他走上神坛再也不提什么梦想,什么情怀。为了逃离,我换了很多地方,走过很多城市,每一次,每一次他都能找到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所有一切的一切,皆是因为我不知所以的狂傲与不知收敛,才华?呵……霆哥,不是谁都能担得起才华之名的,它就是一把双刃剑,也是我醒不来的梦魇。”
郁璟霆声色沙哑:“所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那么坚绝的拒绝了我,是不想再与过去,与那个人再有纠葛?”
戚鸣:“算是吧,但也不全是。”
郁璟霆恨恨咬了咬牙,沉声问道:“那个人是谁?”
戚鸣冲他笑了笑:“霆哥,那个人是谁一点儿也不重要,你只当是一个故事,听听就好。”
“怎么?还对那个哥哥有什么念想,怕我找他麻烦啊?”郁璟霆半似认真,半似调侃。
戚鸣:“不是,只是不想那个人跟我最在乎的人,有任何交集与瓜葛,这会让我没办法忍受,以前对他有多信任,现在就有多恶心。”
郁璟霆满是心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再也不提这些事情,我的鸣鸣这么优秀,一定会有一个最好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
成为更新的荒凉。
——艾米莉·狄金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