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平疆愣了一下,突然在外头跪下了,跪得挺实诚。
贺鸣凰在里头都听到“咚”的一声,新说这人也是够老实的,她又看不见,跪个什么劲儿,说这么大一礼,不是要求真的临幸他吧……虽然她大度,可面对前前世死敌她可是睡不下去的。况且她青春年少,皇权在握,是有多想不开放着大把花季少年不睡,要去睡大她七八岁的老男人——唉哟,似乎不小心扫射到薛婴了。
肉体啊,永远是年轻的更美好……她正走神,就听苏平疆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臣能不能要块免死金牌?”
贺鸣凰忍不住“咦”了一声:“你要那玩意儿干嘛。”
“臣发誓,臣绝不会对皇上、对大梁江山不利的。”苏平疆道,“就是想万一以后臣做了什么让皇上不高兴的事……”
贺鸣凰自我反省:不高兴就要杀人……朕看起来像是个暴君吗?
所谓日久见人心,她要再老觉着人家要造反也属实有点过分,那……以她的想象力,最大限度也只能想到苏平疆出轨。
咦?确实有这个可只是一个预言。能啊!
嬛嬛不就出轨果郡王了吗!眉庄不就钟情温太医了吗!虽然后宫寂寞,男的做皇帝的时候大把大把的女人都孤独终老,对调一下男的也不太值得同情。但也没有像苏平疆这样的,白白背了个受宠的锅,实际上夜里还得打地铺,打地铺还不算,天天煎熬还不敢自撸……
这么一想,她虽然不圣母,倒也能充分理解。
她道:“苏爱妃多虑了,你父苏老元帅为国立功良多,你兄长至今还在南边戍守,你在宫中也尽力为朕分忧解难,明日来朕御书房,朕赐你一块便是。”
苏平疆后背都溻湿了,听到最后一句,才心里一松,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头道:“谢主隆恩。”
——
既然神医被声势浩大地送进京,皇上这边便也挑了个良辰吉日,声势浩大地派人去迎请。
宗室馆驿外面围了一堆看热闹的。
“皇上不是已经孕有龙嗣了吗?怎么还来找这个神医?”
“这你就不懂了,人家是神医,皇上龙体尊贵,龙嗣牵系着大梁国祚,再找神医看一眼怎么了?稳妥!”
“听说坊市何老三那边已经开了赌盘,赌龙嗣是男是女呢!”
“他真不是不要命了,小心被一锅端!”
“他那天还开盘口赌皇上有孕是真是假呢!”
“八成是庄家买假赔了吧,现在皇上来请神医,那就不是假的,难怪他又急着开盘押男女呢!”
馆驿里面邬世奇和陪着他过来那些明德公主府的随从跪了一地,迎接皇上派来的天使。
林女官带着若干名太监闪亮登场,其实只是来传个口信,语气也十分和缓,但同时也威仪十足。
“明德公主千里迢迢送神医上京,皇上也感念她的牵挂之情。邬神医医术高超,天下闻名,就连皇上都听闻过死尸取胎的事,真可谓活死人肉白骨,皇上对于有能之士向来十分欣赏,特请邬神医入太医院就职。”
死尸取胎的事儿是有,不过也没那么夸张,是孕妇难产一尸两命,人都抬出去了,被路过的邬世奇拦住了,非说孩子没死,硬是从肚子里把一活婴给弄了出来。
他周游各地,给人瞧病治病,没个定所,明德公主因为要生产派人到处找他,原本是打算让他来看顾自己生孩子的,只是没想到受了惊吓而早产,邬世奇到了花城的时候孩子都满月了,她用不上,便送来京里了。
听林女官这么讲,邬世奇怔怔地抬起头:“啊?”
林女官看着尖嘴猴腮十分不像神医的邬世奇,和善道:“太医院藏有无数珍本医书,更汇集天下各科名医可以探讨医术,若邬神医愿入太医院就职——”她手里捧着圣旨,“这便是封邬神医为太医院副医监的旨意。”
邬世奇道:“我进了太医院还能出来给老百姓看病吗?”
林女官傲然笑了笑:“太医院隶属于内庭管辖范围,专为皇上和后宫的贵人们诊治,自然了,皇上、皇后有时候也会恩赐太医去功臣家中看诊。”
邬世奇刚有个摇头拒绝的念头,就听旁边的一位随从重重地咳嗽了一下,犹豫道:“我……我能不能考虑一下?”
他到现在还是自称为“我”,林女官也知道神医怕是个性散漫自由,不受常礼约束,临行时皇上还叮嘱她莫要发脾气,说有本事的人大多都有个性,可以理解,她便更摆出几分和蔼模样来:“皇上重视有才之人,不愿强迫,若邬神医不想进入太医院,皇上愿封重金赐邬神医离京,您自然可以多考虑几日再做决定。”
等皇上派来的人都走了,只留下一堆赏赐,邬世奇才站起身来,一脸茫然。
刚才那个随从施施然起身,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尘,道:“邬神医还没为皇上诊过脉,怎么能离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