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刀兵至,砍断西南枝;五代真龙起,凤凰气运失。”
最初无人在意,现在这四句话传遍大街小巷、致使人心惶惶,如何处理,甚是棘手。
还有传言说,滇州花城内的同春海里面浮起大龟,上面便刻着这四句,无独有偶,西疆那边一阵沙尘暴过后,刮开了不是什么朝代留下来的一块石碑,上面也是这四句话。
散播的人明显意有所指,充满恶意,将蛮越、西疆十年必定会生乱概括在内,暗指女帝传了五代,西南那边刚生出来的那个才是真龙……以贺鸣凰来看,这完全就是故弄玄虚的玩意儿,闭着眼睛都知道是糊弄人的——但古代偏偏就很吃这套。
幸好她在薛婴的提示下早有防范,这就是思想阵地的争夺战啊……她疲惫地挥挥手道:“朕在半个月前民间戏班、说书先生等编排了戾帝、哀帝的故事,现在已经命他们各地传演,传朕旨意,这些人不得擅自扣留。”
之所以这么特别下令,因为这些戏文里对戾帝、哀帝非常不敬,反而对中间的数代女帝歌功颂德到了不要脸的地步。
这也没办法,如果不这么编排,怎么能增强民众信心,告诉他们只有女帝才能拯救天下苍生呢!
“暗查司听令,从今日起修史馆全面禁封,出入需要令牌,如有人在旁窥探立即逮捕问询。”
还好为了挽回颜面,方策司的各位官员和左右二相颇为尽心尽力地解释了粮草调运安排,看起来还算是妥当,贺鸣凰在龙椅上总算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完,外面便传来了急报。
西疆有动静了。
匈奴那边是说翻脸就翻脸,原本互市了十年的马市被劫掠一空,幸而有卫兵护着商人逃进了西谷关,否则损失更惨重。
紧接铁骑迅速抢占了关外的几处草场,中间和西谷关守兵有过多次冲突,各有死伤。
——
贺鸣凰到长春宫的时候,甚至都顾不上去思考为什么苏平疆天天在长春宫,她哭了。
她内心很崩溃,她也是个人啊……
她好累啊,在朝堂上还得强做镇定,安排各部官员做这做那,到了这里终于忍不住了,做个好皇帝怎么那么难啊!还偏偏总有人图谋不轨!
薛婴刚入宫那会儿,讲授的课业重或者打手板的时候她还哭过,长大了以后几乎就见不着了,今天突然这样,倒很意外。
苏平疆更是吓着了,以询问的眼神看向薛婴:“这是怎么了?”
薛婴对他摇摇头,走到皇上身边道:“跟朝臣们置气了?”
苏平疆则默默地递过一块丝帕,贺鸣凰接过来,一边擦着止不住的眼泪,一边道:“朕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呢?”薛婴坐在她身边道,“皇上天资聪慧,又格外勤奋,臣敢说大梁没有比您更勤政爱民的皇上了。”
贺鸣凰哭得更厉害了:“那怎么这么多人不想朕做皇帝呢……朕好后悔啊,小时候没有跟着母皇学打仗学兵法……”
其实也轮不上她后悔,两世她娘亲都是在她十岁的时候驾崩,后来没人想真心培养她,这种事自然也就耽搁了下来。
薛婴本就是个书生,就更想不到这上面了。
“如果朕像母皇那么有本事,也可以带兵去打仗,朕真的太没用了……”
苏平疆蹲在她面前,道:“皇上已经很努力了,您虽然练武的时候也喊苦喊累,可是却没有一次间断过,臣都记在心里,现在皇上的拳法已经很有模有样了,况且皇上本来就是运筹帷幄的那个,让皇上亲征,岂不是做臣子的无能?”
贺鸣凰噗嗤一下被逗笑了:“你怎么这么说苏老元帅。”
她既然笑了,薛婴便也微微放心下来:“皇上要自信点,您心中许多奇思妙想是臣都不曾想到的,皇上注定会是个开启盛世的明君。有臣和苏平疆在,皇上放心就是,眼下又不是到了什么绝境,些许小波折不算什么。”
贺鸣凰:……
她止住了哭,怔怔地看了看薛婴,又看了看苏平疆。
又来了,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这怎么像爹妈安慰考试没考好哭鼻子的小孩儿啊?
她道:“你俩冰释前嫌了?”
薛婴道:“臣都说过了,臣和苏平疆本来关系就很好啊。”
贺鸣凰半信半疑道:“你俩不是像左相右相那样吧?”
李丞相和崔丞相在她面前看起来笑眯眯很和睦的样子,实则背地里没少争斗,都恨不得咬下对方一口肉。
薛婴道:“怎么会呢。刚刚皇上心情不佳,到底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