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哲回过神，看着颜睿干净清亮的眼神，看着他只要一提到肖璟寒就会熠熠生辉的眸子，只觉得庆幸。
庆幸他没有遇到一个恶魔。
庆幸他还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
虽然很嫉妒，很不甘。
但他在睿睿最需要他的时候，不在他身边，他输给肖璟寒。
他无话可说。
但为什么——
肖璟寒见到他的时候，就好像完全不认识他一样。
顾言哲说，“睿睿……”
“我在回国之前，已经见过肖璟寒了。”
“可他为什么，好像不认识我。”
“你说什么。”
颜睿一脸震惊，“你们竟然已经见过了。”
“嗯。”
顾言哲点点头。
他看着颜睿别扭的样子，佯装生气的道。
“你是不是，从来没跟他提起过我啊。”
余彦征里 轻皱起眉头，“怎么……”
“我这个哥哥让你觉得很丢脸吗。”
“才不是。”
颜睿手指立刻握紧，“我是怕他知道你的存在后，连你一起报复，我……”
后面的话，突然就没勇气说下去了。
顾言哲看着小家伙紧张在乎，又带点委屈的表情，语气是在逗他，眼神却认真得要命。
“怕他报复我，然后呢……”
他轻轻握住颜睿的手，像是在等一个至关重要的答案，声音轻喃地问他。
“你会心疼，会在乎吗。”
“我……”
颜睿抬眸对上顾言哲深情得能把人溺毙的眸子，看着他小心翼翼又期待的眼神，胸口突然就被深深刺了一下。
他转过身，背对着顾言哲，说着根本不着边的话。
“我会跟他解释清楚。”
“我相信……”
“他一定可以理解的。”
说完。
把钥匙放在窗台上，背着包，绕开顾言哲，跑出客厅。
“睿睿……”
顾言哲叫住他，最终还是克制不住那份深藏在他心里十多年的感情，薄唇轻轻翕动，说。
“要是哪天……”
“肖璟寒欺负了你，让你受了委屈。”
语调一转，让他回头。
颜睿闻言，条件反射地转过身，安静地注视着顾言哲。
顾温哲轻轻一笑，温润的双眸泛出一道淡如薄光的水润。
他说，“不管你走得多远。”
“你只要回头……”
“就能看到我。”
***
颜睿回到别墅，天已经黑了。
他走进客厅，看到肖璟寒换下的鞋子，低落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肖璟寒回来了。
他终于回来了。
那个男人虽然才离开几天，可他却觉得漫长得像是度过了几个世纪。
一秒也等不及了。
他现在只想一头扑进那个男人怀里，好好抱抱他，跟他说，他有多想他。
颜睿激动得鞋子都忘了换。
他既然在他哥和肖璟寒之间，选择了肖璟寒，就不应该再继续霸占着他哥，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的好，他的爱。
他会和他哥保持距离。
不会和他再有肢体上的亲密接触。
为了肖璟寒，为了他自己。
也为了……
他哥可以重新开始另一段恋情。
颜睿心想着，嘴角绽开一抹明亮的笑容，跟匹野马似的冲上旋转楼梯。可他刚跑没几步，迎头就撞上从上面下来的人。
那个人，竟然是许子衡。
许子衡居高临下地看着颜睿，眼中的神色不屑又轻鄙，仿佛在看着一个很下作的人。
颜睿愣住，脸上的表情惊讶错愕。
他不明白。
许子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手上，还拿着肖璟寒的咖啡杯。
“你来这儿干什么。”
颜睿问。
许子衡笑了一声，没理他。
他看了眼手上的杯子，和颜睿擦肩而过，下楼。
颜睿心跳一瞬加快，内心翻腾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各种揣测滚滚而来。他拢了拢身上的卫衣，回头看了许子衡一眼，放缓步子上楼。
肖璟寒卧室的门没关，仿佛就是为等着他而刻意敞开的。
偌大的房间里只开了盏壁灯，光线昏暗，气氛沉寂又压抑。
肖璟寒静坐在沙发上，眼睛死死盯着面前那堆照片，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那抹围绕在他周围阴翳低迷的气息，让人觉得他就像是一头受伤后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谁敢靠近他，他就将他撕成粉碎。
颜睿呼吸滞了滞。
那样的肖璟寒，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即便当初。
他第一次见到肖璟寒，被他用玻璃碎片刺伤双腿的时候，也不像现在这么可怕。
“阿，阿寒……”
颜睿挪动步子，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
肖璟寒深邃凌厉的眉眼隐在较暗的光线中，漆黑得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一动不动的样子，让人觉得他就是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塑。
直到……
颜睿靠近他，喊他名字的时候，他沉静的双眸立刻折射出一道怨毒的冷光。
“去哪儿了。”
肖璟寒语气听着很无力，沉寂得如同一潭死水。
但颜睿听着，却是一股浸骨的冰寒，让他呼吸都变得不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