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活腻了。”
许子衡吓得脖子瑟缩了一下，噤着嗓门儿，支支吾吾道。
“我……”
“我明明都，都计划好了……”
“等，等颜睿被那个以后，就，就会被顾言哲带走，他…他就可以永远从璟寒哥身边滚蛋了……”
“我，我怎么知道中途会，会出变故……”
“你还敢顶嘴。”
高泽脸色愤青，“我这次对他出手都是犹豫再三，谨慎又谨慎，你倒好，尽会给我找事……”
“我后面的计划，全被你打乱了。”
“高大哥我错了。”
许子衡吓得脸色发白，小心翼翼地扯着高泽袖子。
“我保证，以后都不敢了。”
“还有以后。”
高泽说，“你先保得住命再说吧。”
许子衡哆嗦了两下，满脸哀求地望着高泽。
“所以高大哥，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
“璟寒哥这几天看起来好吓人……”
“我感觉，他要再找不到颜睿，所有人都会跟着遭殃。”
高泽冷哼一声，强压着怒火，心想肖璟寒如果真的追究起来，很有可能把他也牵扯进去，于是便又问了许子衡当晚的一些细节。
许子衡不敢再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
高泽听完，差点气到心肌梗塞。
那小子读了那么多书，怎么完全不长脑子，竟然敢把那些流氓以好友的身份往别墅里带。
高泽捂住眉心，很无力地坐了会儿，颓然看着许子衡。
“现在唯一能救你的人，就是颜睿。”
“你最好祈祷他平安无事。”
“不然……”
“你就等着被收拾吧。”
高泽走进卧室，掩上门，拨出一通电话。
“颜敬松不能再留了。”
顿了顿，“做得漂亮点，绝不能让人看出一丝破绽。”
***
颜睿又梦到了小时候经常梦见的场景。
他好像能飞……
身体轻飘飘地悬浮在半空，俯瞰着整片天池一般的蓝色湖泊。
湖水清澈见底，透着一种淡淡的翡翠绿，里面长满了五彩斑斓的珊瑚，各种漂亮罕见的小鱼在他脚掌间穿行……
颜睿脚趾被鱼咬得痒了，咯咯笑着，伸手去抓。
这时……
水藻下突然钻出三条手臂粗的黑色大蛇，缠住他双腿，想要将他吞入腹中。
颜睿挣扎着想要叫喊，嘴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就在他快要被咬的时候，四周突然地动山摇地巨颤，整片珊瑚被一头身形巨大的老山羊顶在背上掀了起来。
老山羊用胡须卷住颜睿，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背上，随即掀起蹄子，将那三条黑蛇血浆迸溅地碎成几段……
颜睿看着自己丝毫没被咬伤的身体，嘴边淌出抹笑，睁眼醒了过来。
“那小子醒了，去通知五爷。”
“是。”
***
颜睿被两个戴墨镜的黑衣保镖从船舱里拖出来，粗暴地扔到甲板上。
“……唔。”
颜睿后脑勺着地，脑子受到重击，晕眩了几秒，视线慢慢聚焦，手撑着甲板坐起来。
他被人带上了一艘豪华游艇，周围是一片陌生的海域，几名面容冷酷的保镖正簇拥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儿朝他走来。
颜睿脑子里一瞬迸出各种猜测，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其中一人道。
“五爷。”
“要不要砍他一只手，给姓肖的当见面礼。”
果然。
他被绑架了。
而且还是被肖璟寒的仇家。
颜睿突然觉得想笑。
肖璟寒都那么狠心地把他关小黑屋了，怎么还会管他的死活。
说起来……
他还要感谢眼前这个白胡子老头嘞。
颜睿垂眼看着手背上的针孔，如果不是那老头儿找医生帮他急救，他现在……
估计已经去见阎王了。
“谢谢你啊老爷爷。”
颜睿拍拍屁股站起来，眼前一黑，脑子晕眩着又跌坐了回去。他人虽然清醒了，但没进食，身体还是虚弱得很。
“……哦，谢我？”
老头儿看着七十来岁，颧骨很高，脸上布满了皱纹，额头有几道明显的刀疤，走路的姿势吃力又奇怪，不难让人看出，他右腿装的是义肢。
他瞧着颜睿圆润可爱的脸蛋，瞧着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有他望向自己时，明朗而毫无畏惧的眼神，那股埋在他记忆深处模糊的思念和痛楚，便如针尖刺穿他心脏，清晰地涌现一下，转瞬即逝。
他有些迟钝地看着颜睿，目光在混沌和清醒之间交织了几秒，而后恢复原状。
“你不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