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量了他一圈,拍了拍他的胳膊,其实他也还行,那日勉强算与我过了两招,可惜力道敏捷都逊色不少。
我摇头咋舌道:「您这样,下回您来镇抚司,我教你几招,保证您以后不会天天出门被打。」
李溯鼻孔出气,紧合的牙关中逼出来含糊不清的几个调。
我边听边琢磨,这听得怎么特别像……
「闭嘴吧你?」
皇帝清了清嗓子:「锦王不知九思身份,以为是光天化日之下劫财的匪徒,闹了误会。你俩对饮一盏,算冰释前嫌。」
「不敢不敢,都是臣的错,该臣自罚三杯。」
干啥啥不行,认错第一名。
我学着景钦在酒桌上豪气冲天的模样,以袖掩面,正欲痛饮而下之时,李溯一把抢走我手中的酒盏。
「姑娘到底是女儿家,自罚便作罢吧。」说罢,李溯举起自己的酒盏,左手撞右手,一声清脆,他双双饮下,「本王代劳了,就算受了姑娘的赔罪。」
皇帝哈哈大笑,我一脸蒙圈。
酒过三巡,他走到李溯身边,若有深意地按了按大侄子的肩,像提点,像教训:
「锦王一向侠义,朕都知晓。只是倘若旁人听说这样的事儿,误会是锦王故意放走朕要『请』的人,岂不难堪?」
李溯稍稍一顿,趁着额前沁出冷汗前,他复又将酒满上,端至嘴边一饮而尽。
没人拦他,李溯灌了一杯又一杯。
戌时三刻,他七歪八倒地被塞进轿辇,送出了宫门。
只剩下我和皇帝二人,我乖乖跪倒,这回连瓜子都不敢要,小心翼翼求道:
「皇上,罪也赔了,酒也罚了,您大人有大量,别撤小人的职。臣当锦衣卫当的是不够好,也是闯了很多祸,但臣……」
话音未落,皇帝李平楚一把捏起我的脸。
醴酒迷蒙了他的眼,他呵着热气凑上来,半是指责半是宠溺:「别装可怜,九思,你根本就是知道,不管你弄出什么烂摊子,都有朕给你收拾。」
我哪是装啊,饭碗都快没了,我是真可怜。
「皇上,书里说,『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您帮臣收拾烂摊子,可臣也为您出生入死,万死不辞,这样我俩才能『永以为好也』。」我可怜巴巴地谄媚着。
结果呢,琼瑶没报成,烂摊子是越报越多。
他眯着的眸子先是难以置信,再盈出满溢的笑意,狠掐了一把我的脸,呵道:「哪学的这些?」
「臣近来在读书呢,这古书还说『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臣就想着,臣质朴有余,文采不足,应该多学些……」
「吵,别说了。」话没说完,皇帝磨着粗粝厚茧的手盖住了我的嘴,磨得我痒痒,嘴痒心也养,「朕反正只听见你说,你要与朕,『永以为好也』。」
回去我和景钦说,皇帝不撤我职了。
说完来龙去脉,景钦一边擦着剑,一边纠正我:「『永以为好也』,不是这么用的。」
「那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