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掀开厚重的毛毡门帘,走了进来。
脸还是那张脸,甚至连神态都是如此的一致,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梦幻。
可能是太刺激了吧,于是我娘,「嘎」的一声抽了过去。
八十
我对于外祖父的印象,从来都是一丝不苟中带着些许的和蔼。
自然了,那些仅存的和蔼只是对着我和我娘。
在外人看来,他总是满身煞气外加一脸横肉。
我一年到头见他的次数有限,毕竟外祖父常年驻扎边关,轻易不会回京。
连外祖母也跟着他一起颠簸。
老两口说了,死也得死在一起。
家里的儿郎们多是行武,少有从文的,导致老许家的孩子们文学素养属实不太够看。
你比如说形容月亮,别人可能会说什么「月似银钩」啦,「对影成三人」啦,再不济还有「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这样浅显易懂的诗句。
据说三舅舅跟三舅母还未成亲的时候,相约出去赏月。
三舅母满心欢喜地跟三舅舅说,你看天空。
三舅舅:哦,一个大月亮。
所以,全家人都属于嘴笨口拙、情商感人之流。
也所以,活生生的外祖父在看见我娘晕过去后,着急地把我娘提在了手里,并且来回地晃着她:「女儿,你醒醒,这是怎么了?」
我满眼惊恐,看来这不是幻觉,这是活人啊!
还有,外祖父,您再这么晃下去,你确定我娘不会陷入深度昏迷状态吗?
八十一
我娘幽幽转醒后,第一句话就是:「雨儿,我仿佛看见你外祖父了。」
下一瞬,外祖父就把头伸了过来:「闺女,爹在。」
我娘连爬带滚,好不容易下了地,伸出手来戳了一下外祖父,有温度,是活人。
然后就瘫在地上号啕大哭了起来。
我也跟着哭到抽搐。
老天明鉴,我可还受着伤呢,这么个嚎法,确定我的伤口不会绷开吗?
外祖父毕竟是个男人,对着哭到撕心裂肺的女儿和外孙女,实在是不晓得该怎么办,只得笨手笨脚地拍拍我跟我娘的后背。
那手劲儿,差一点送我上了西天。
直拍得我头晕眼花恶心想呕。
几个表兄一齐挤了进来,纷纷用尽毕生绝学来安慰我们。
好在我跟我娘还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没一会儿也就止了哭。
我娘赶忙问外祖母的下落。
外祖父笑得有些尴尬,道是他们藏在不归山,暂时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