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卖身体,放弃尊严,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知道生之可贵,便不敢放弃任何机会。
豆大的泪从眼中落在虎口红紫的伤口处。
越疼,就越清醒。
秦寿,人如其名,果真是个禽兽。
「你这点小聪明,能挨过几时呢?」
他的笑从胸腔的震动中发出。
呵……
那便看看,我能活多久。
能不能,死在你之后。
6
虎口的疼痛也醉在这陶然的香里,痛觉神经似乎与那香气和解,任凭我疯狂地用牙齿研磨伤处,思绪还是渐渐向无底深渊滑去。
就这么死去,其实也没关系吧?
无论前世今生,都是一样的苦。
衣着光鲜的人欺辱我,视我的尊严为草芥,被侮辱与损害,却还是要活着。
可困意像死去的妈妈一样,在召唤我跟它走……
手中忽然触到什么坚硬的东西,我睁大眼睛。
头上的瓦,有一片落在地上,好大一声。
门,静静地开了。
一个蒙面人闪身进来,直取床上隆起的锦被。
锦被下是枕头。
他迅速扔下被子,反身的同时握住剑柄。
一掊香灰摔到他脸上。
趁他下意识揉眼时我扯下他的面巾?!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是秦寿的侍卫,平时并不起眼,但秦寿很器重他。
秦寿说得对,一时的小聪明,不能保命。
不到一会儿,我就被抓住,他鹰一样的手攥住我的脖子,将我掼在地上,身上为保持清醒而造成的伤口一瞬间都惊喊起来。
我瞬间睁大眼睛,却疼得发不出声。
我像一只濒死的鱼弹动,却生生被他按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只能黔首,然后接受它们赐予的死亡。
「等等。」
「……」
「我一介弱女子,怎么都逃不出去,对不对?」
「死之前,能听我说几句话吗?」我颤着声音。
他没接话。
我在原主的记忆中翻找,假山后的两个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他为灭口而来。
我艰难地咳嗽一声,眼中泛起泪花。
「我有一个很爱的人……为了他我可以失去一切……但是,他不喜欢我,但是没关系,我不后悔……我给你讲讲从前吧……没有人愿意听我说……我不想带着它死去,可以么?」
他一双寒潭似的眼睛盯着我,我睁大眼,任泪水在脸上流淌。
他的手松开一点。
「第一次见他……我就知道……几个月前,他夸奖我手脚利落,却是对着他的心上人说的,我还是很开心……我做了糕点……一次夜晚,他喝醉了,我……」
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烟雾一缕缕飘过来,围绕着我们,舞蹈着。
我着迷地看着它们,想起来所有诱惑而危险十足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