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周嬷嬷,陈贺氏亦是满脸惊愕。
“乡下人?乡下人怎么了?背朝黄土面朝天,那是农,士农工商只比士低一等的农。你算什么东西?哪里来的婢子签了卖身契的玩意,也配和农民相提并论?”
什么玩意。
一个商贾世家搞得自己很高贵一样。
攀了镇国公就能以为跃了阶层,成为了氏族?可笑至极。
贺清婉在贺家呆得特别难受,她觉得陈贺氏有病,贺夫人疯子,贺家主薄情,贺大少就一傻子。
平素不为百姓不为民做任何事,还要高高在上的贬低欺辱。
装得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就是恶心。
“每次都乡野乡野的说人,是觉得自己作为商贾很高人一等?还是觉得自己攀附权贵、媚上欺下的样子很高贵?”
“除了陆家那点子富贵权势,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一群破烂人。
天天陆家麒麟子陆家麒麟子,贺清婉听着就好笑,什么东西。
“让开!”
贺清婉发了一通火,大家都有些畏惧,犹如水流一般朝两边散开,连忙分出一条小路。
她居高临下的望了眼周嬷嬷:“我劝你还是早点走,否则你迟早要被我打。”
末了,才从从容容的离开。
护卫头头拦都不敢拦,只庆幸她终于走了。
徒留身后的周嬷嬷被当中甩了脸子,一时面色青白,脸色难看。
贺清婉心情不好,找了衣坊的老板定得罗,好悬挑了个喜欢的颜色,心中总算畅快不少。
她跑刑部外头的一个小摊要了碗馄饨面,埋头吃着。
没多久,陆知絮与同僚下朝回来,看到贺清婉穿着身屋里头穿得宽松长裙,外套也不带在外面吃东西,不由眉头微蹙。
“呦,这莫不是受了委屈,找你撑腰来了。”同僚挤眉弄眼的打趣他。
陆知絮皱着眉,匆匆忙忙的与同僚道别,坐到了贺清婉那张桌上。
贺清婉吃着面,只觉得有人在自己对面坐下,一抬眸就瞧见了陆知絮那张美人面。
他今日照例是一身官服,带着官帽,瞧着精神又威严,笑起来的时候又分外温柔,看起十足可靠。
所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大抵说得就是他这般面如冠玉、气质高华的书生文人。
“婉娘怎么这样就跑出来了?”陆知絮温温柔柔的询问。
贺清婉冷呵一声:“那陈贺氏就是有病,老来找我的麻烦。”
“怎么说?”陆知絮心中一咯噔,果然出事了。
陈贺氏?莫非是说贺家长女?
“陈贺氏瞧着端方温柔很是识时务的模样,左一句劝我放弃抬籍,右要说我不像大家闺秀嫌我乡野长大。”
“前几日剪了我的道袍,今日又带了个嬷嬷来教我规矩,逼我学女书。呵,那女书通篇废话,就是给我当废纸烧了都比读它有价值。”
“女书?”陆知絮疑惑。
贺清婉亲自给他带了一本,施施然的从袖中掏出:“送你烧火用。”
陆知絮接过一翻,每页就是“三从四德”这四个大字,字字句句逼得人呼吸困难。
“这书,这书婉娘你千万不能学!”陆知絮手微颤,险些没把书给撕了。
什么……什么玩意?
“这些的东西,狗屁不通,就是本废纸,我定要把它烧了!”
贺清婉心中自然知晓:“嗯,不学。”
“我这几日看了本特别好的旧律,正巧是也没处去,就给你送来了。”
陆知絮闻言很是高兴,“劳婉娘记挂了。”
“那个嬷嬷的事,我会帮婉娘解决的,就当是书的谢礼?”他扬了扬书,含笑眨了眨眼。
贺清婉不置可否:“弄走也好,不走也罢,左右我不怕她。”
陆知絮就笑了,笑容有些无奈心酸。
夫人这一世太能干了怎么办,完全没有自己出手的余地!
“还不知那个嬷嬷的姓名?”
“听闻姓周。”
陆知絮笑容一僵:“是否身材高大,从宫中出来的?”
贺清婉想了想,点了点头。
要说陆知絮为何知道一个嬷嬷的事,实在是这位嬷嬷前世一出命案闹得极大。皆因这位嬷嬷惯会虐待人,又端的冠冕堂皇。
在一家权贵家中教养一位贵女的时候,因责罚过重将那位贵女逼得悬梁自杀,死是皮包骨头,很是瘦弱,像是长期受到了虐待。
因周嬷嬷一直用借口拦着不让见人,是以那位贵女的父母全然不知自己女儿遭受虐待,直到命案的发生。
陆知絮一听这人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夫人的身上,眸色微沉,尽是冷冽之色。
“那位嬷嬷……听闻惯用酷厉,克扣吃食打骂贬低是家常便饭,婉娘定要小心。”
她死定了!
“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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