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真相
清早。
……
清早。
侍卫猛然一个激灵, 从半梦半醒中惊醒，眼角见一人走出，连忙挺直腰杆：“大少爷好。”
贺大少嗯了一声, 语气冷淡。
侍卫看着大少爷离开的背影, 挠了挠头, 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算了，应该是错觉。
侍卫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抱着臂强撑着精神站岗。
隐约间, 他好像听见男人呜咽的声音, 但随即被莺莺燕燕的欢笑声取代。
侍卫羡慕的看着一众环肥燕瘦从屋里走出, 全然没有注意到那些娇客脸上的笑, 是如此僵硬虚假。
贺家族老的队伍从贺家一路走入乡下，走了一个白日，才终于缓缓到了族地。
贺清婉生母就葬在族地的最外边, 那是连最偏远的旁支都不会用的地方。
水洼泛滥，恶臭滔天。
族老当天就指挥着人挖坟, 没有禀告天地，没有祭拜先人, 拿着两个铁锹就开始挖。
贺大少拦着他们：“就这么挖？”
他脸上的神情是种怪异的夸张，语调却很冷。
族老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那不然你来？”
拳头瞬间攥紧。
贺大少笑容僵硬一瞬, 越发虚假扭曲。
他似是赌气道：“我来就我来。”
他一个拿着铁锹，华贵的布鞋被泥泞的土壤侵湿, 衣摆沾染上肮脏的土壤。
贺大少就这样，一点一点将泥土清理干净, 最后又跪在地上，用手拂去棺材上的薄土。
“大少爷怎么能做这种事，让我们来, 让我们来。”有旁支嬉笑着凑前来，面上挂着讨好的笑。
贺大少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在族老狐疑的目光下笑容扭曲：“滚开！”
他近来情绪不对，族老看在眼里，原先还有些狐疑贺大少的态度，见此又冷淡的挪开眼。
没能看到贺大少低头时，眼中的那一瞬湿意。
搬了棺材之后就是迁坟，迁坟是个苦力活，要四个壮年抬着棺材一刻也不能落地。
这原本是家里小辈做的，但贺家对此并不重视，随便花了几枚铜板叫了几个庄稼汉来搬。
贺大少见此，默不作声的抬起一边。
旁支的人方才落了没脸，阴阳怪气道：“这您都要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你亲娘呢！”
贺大少登时冷笑：“怎么？你这是睹物思人，想抬你亲娘了？”
旁支大怒，正要与他争论。
一旁高高挂起的族老敲了敲地面，不轻不重道：“好了，抬棺吧。”
贺大少转头，认认真真的抬棺。
这路泥泞不好走，前夜落了点雨，至今还未干透，走得布鞋湿漉双脚都似浸在水中。
抬棺把人葬进贺家祖坟，再把名字添上，没有供品没有祭拜，全程就几个贺家人和几个农户作陪，完事也没有留下，说说笑笑的就走了。
贺大少一个人留在墓前，静静的凝视着墓碑。
半晌，他摸索着侧脸，撕下一块半透明的胶体，露出底下那如仙似玉的脸。
贺清婉一手撸下头上男子的发冠，青丝散落在肩头。她又卸了垫肩，捏着关节将缩骨接回，脱掉垫高的鞋子，光着脚踩在泥土中。
一咋眼，高挑的男人变得矮小瘦弱。
雪白冰肌落在肮脏的泥土，好似莲花出淤泥是与淤泥恋恋不舍的纠缠。
她凝视着墓碑，眼神带着某种破碎感，脆弱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
“母亲。”她跪在地上，莫摸索着墓碑。
“我不会放过贺家的。”我要贺家，生生世世都只能供奉着您。
“他们对您的轻慢，我都会一、一讨回来。”
哗啦——哗啦——
冰冷的雨水随着夜幕的降临落下，打在翻新的土地上，落在少女的肩头发丝。
墨色的发丝被雨水濡湿，狼狈的贴在脸庞，发丝下那一双漂亮的眼黑沉沉的，似沉着无尽黑暗。
雨水冰冷无声，越发衬得雨幕中人形只影单、独木难支。
哒哒……
脚步声由远而近。
有人撑伞在她身旁停下，半晌跪在她的身边，手中的竹篮放在地上，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布盖从中端出一叠糕点一叠水果充做极品。
深红的祭香随之暴露在两人面前。
陆知絮为贺清婉支着伞，任由雨水打湿他的肩头，语气温和轻柔：“可惜落了雨，未能给夫人上一炷香。”
随着他语句落下。
黑色的睫羽不堪重负的颤抖，贺清婉抬眸凝视着眼前的墓碑：“你怎么来了？”
“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来了。”
“是吗？”贺清婉呵笑一声，笑容嘲讽：“我若是不来，他们又会如何轻慢对待她？”
“她是我的生母，因我逝去，我若不来，怎知他们如此轻视，如此怠慢……”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字字句句都藏着滔天怒意。
陆知絮诡异的默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