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镇国公利用自己的本事,从武林人人喊打的魔头改头换面,成了先帝面前最得宠的权臣。他利用自己的新身份哄骗了阿瑾的母亲,当时只有十六岁的苗疆圣女。”
“圣女情窦初开,天真烂漫,为了情郎什么都愿意去做,哪怕是早已被销毁的长生蛊。”
“此蛊逆天而行,早已被武林侠士销毁,却也架不住当时圣女天生鬼才,仅从残破古迹中的只言片语,硬是用人命填出了一只长生母蛊。”
三师傅说到这里,语气沉重。
“清婉,我们避世不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年我们发现之时,情况早已不可抑制。镇国公位极人臣,又武学第一,世上无人可出其右,就连我们也只能退避锋芒、隐世不出。”
“此蛊虽然逆天,却也并非万无一失,若是这般下去,镇国公迟早会自食恶果,可偏偏生出个阿瑾。”
“阿瑾天生药人之躯,若以他的身体培育长生蛊,此蛊定然非比寻常,定能延其阳寿助其威能。”
也正是因此,圣女终于从蒙蔽双眼的爱情中醒目,为了保护孩子彻底与镇国公撕破脸。
镇国公势力庞大,又严加看管,不容许阿瑾出现任何问题。
但是圣女到底出生苗疆,她带走孩子一路躲避追杀,最终在去苗疆的途中遇见了阿瑾与清婉的师傅。
圣女这一路下来早已精疲力竭,她将孩子托福给六师傅,独自一人引开追兵,最终惨死在自己最爱的男人手中。
“所以,你们当年是怕镇国公找来,才不敢收阿瑾的吗?”手指在一瞬间收紧,贺清婉紧紧盯着三师傅不放。
她本就倔犟,如今更是一心想要一个答案。
三师傅轻声叹息:“不是这样的,清婉。”
“你还记得,你与阿瑾当年是怎么在深山活下来的吗?”
贺清婉记不清了,那年她也不过是六岁的年纪,只隐约记得自己与阿瑾相依为命,彼此相依。
“那是一个天生的杀神,他天生反骨、罪恶满盈。他从一开始……”
“别说了!”贺清婉猛然起身。
“您就是想和我说这些吗?”她怒火中烧,尚且存着几分理智没有露出愤怒的表情,只是一双眼中燃着怒火。
三师傅一时失语。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张口想要解释。
“他那年六岁,山中野兽精怪何其多,他那时便手染鲜血,那是他的罪。”
“为了活下来的罪吗?”贺清婉没忍住,反驳了一句。
三师傅轻声叹息:“你总是觉得我们当年心狠。”
三师傅到底是长辈,贺清婉急促的呼吸几瞬,猛然转身面对着大门。
“……我去找一下阿瑾。”她声音低沉,似压抑着万千情绪。
三师傅张口,摸索着想要叫住她,却只能怔怔的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
贺清婉听了一通话,心绪波动难辨。
她一时想见阿瑾,当真是寻到了镇国公府上。
“劳烦,叫一下你们府里的小公子。”
那镇国公府上的门童仔细打量她一番:“找小公子?那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通报。”
贺清婉自无不可,点头应予。
彼时天光微暗,门童看她只身一人,让她进到门口等候。
镇国公从外面回来,被四个大汉抬着木辇,高高在上的端坐着,翠绿的扳指在手中把玩。
他时时坐着,瞧着并不高大,却总是被让抬着,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世间一切。
他出场,阴影便笼罩在诸人头顶,巨大威压逼迫人们臣服,危机感化作忌惮、畏惧等情绪,以至诸人退避三舍。
镇国公回府,所有下人皆跪地拜服,无有敢直视镇国公之颜者。
这厢对比,立与门内的贺清婉便显得鹤立鸡群了。
镇国公眼神轻飘飘的扫过,此刻天光微暗,瞥去白日所见他是逆光的烈阳、朦胧的阴影,昏暗天光下的镇国公年轻、苍白。
不像是一个有五十上百个孩子的老人,倒像是哪家病公子,自有几分风流倜傥。
“哦?贺家的?”他唇微挑,于昏暗中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贺清婉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每一寸肌肤都叫嚣着危机。
她立在原地,久久不语。
也无人敢在镇国公面前放肆,竟无人呵斥她的无礼。
直至府中的小公子从内里走出。
他身着朱红圆领袍,拿着文人扇,眼角眉梢都似透着风流。
眉眼精致,从垂花门中走出来的那一刻,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一般。黑的黑,白的白,周身色彩分明,称得上谓公子风流。
贺清婉从未见过他这身打扮,远远的瞧着他,眼睛一亮之余,才惊觉阿瑾这身好看的外皮下,早已泥足深陷镇国公府的漩涡中。
阿瑾几步穿过天井,一双含情眼扫过众人,落在了镇国公的身上。
镇国公瞧见他,略勾起唇,一边招手一边轻声唤道:“阿瑾。”
他言语随意,轻慢的态度好似在叫自己养的小宠物。
阿瑾亦勾唇,故作乖顺的低头唤道:“父亲。”眸中却尽是冷意与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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