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他轻声叫着贺清婉,手搭着靠背扶手,俯身拢下一片阴影。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阿瑾极轻极轻的说道。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贺清婉抬眸,两人此刻离的很近,却又隔着距离没有触碰分毫。
她手指微动,与阿瑾对视间,莫名的想伸手抱抱他。
他是想被抱着的。
“没有办法。”
阿瑾将身子抬起些,视线穿过贺清婉的肩膀,看向通往后院的小门。
“镇国公府藏污纳垢,是个吃人的地方。我若有其他法子,便不会淌这趟浑水。”
“没有时间了,母蛊要开始吃子蛊了。”
“镇国公府每一个夭折的孩子,都是被母蛊吃掉了,我也会被吃掉。”
他声音低低,视线在被风吹起的门帘一扫而过。
阿瑾突然压低身子露出脆弱的表情,可怜又委屈道。
“师姐,我很害怕。”
“镇国公已经盯上我了,这一次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师姐,你愿意来陪我吗?”
贺清婉一怔:“如何陪?”
“我会告诉镇国公,我与你两情相悦,要娶你为妻。”阿瑾盯着门帘,看它不堪重负的随风摇摆,眼神流露出些许笑意。
“师姐,你嫁我为妻可好?”
这一番话,震的贺清婉一时神情空白。
“嫁你?”
“师姐,你会来陪我的,对吧?”阿瑾偏头,在她耳边耳语。
在外人看来,两人耳鬓厮磨,暧昧至极。
只听贺清婉道:“阿瑾,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我从不会拒绝你任何事……”
但……
嘭——
伴随东西落地的声音响起,贺清婉未尽的话语被打断。
两人一起循声望去,在通向前屋的小门,一身月白长衫的陆知絮怔怔的立在那里,眼神崩溃悸动。
他抖着唇,活像是捉奸在床的老实丈夫,眼睁睁的看着“奸夫”揽着自己的夫人,对他挑衅一笑。
“我不同意!”
陆知絮快步上前,激动的一把将阿瑾推到在地,一手将贺清婉拉向自己。
“我不同意。”他再次说道。
说罢,拉着贺清婉就要离开。
贺清婉一怔,被阿瑾拉住手臂。
阿瑾笑容勉强,眼底光芒支离破碎:“师姐……”
贺清婉回头看他,又转头看了看陆知絮,最终冲阿瑾摇了摇头。
阿瑾凄惨一笑,强迫自己一根一根松开手,隐藏在袖中的手早已被指甲掐的血肉模糊。
“你终究,还是选择了他……”
·
陆知絮人都要气炸了。
他原先听说阿瑾只以为那是同小七一般的弟弟,谁知是个如狼似虎的情敌。
一开口,就是谈婚论嫁的。
再一想到贺清婉的话,他整个人如同即将被抢走心爱之物的凶兽,焦急的来回迈步,恨不得以利爪锯齿吓走盗贼,却又畏惧宝物的情绪不得不俯首帖耳,忍耐下来。
陆知絮一时惶恐,深怕贺清婉答应,又反复回想前世记忆确认这并非是他臆想出来的。
他只顾着惶恐,却没注意到贺清婉盯着他背影若有所思的目光。
“你不让我嫁给阿瑾?为什么?”贺清婉被他一路拉进陆府,才得了自由可以出声发问问。
陆知絮沉着脸:“因为,你是我的夫人。”
“我不知道什么阿瑾,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夫人,我们前世夫妻,今生也定然属于彼此。”
他摸出一个漆木盒子,上面以金漆绘着仙鹤昙花。
打开,是一封又一封书信,被压在一块玉佩下面。
贺清婉将玉佩拿出,只觉得这玉佩眼熟至极,好似自己曾佩戴过很久很久。
书信自陆知絮重生之初的不可置信,到再续前缘时的决心,通篇爱意无处抒发,最终化作一页页信纸,化作最虔诚的话语。
“自重生之后,我每天都会为你写信。”
陆知絮眼神深情,定定的瞧着她:“我知你可能不会相信,然我之真心句句属实,绝无半分虚假。”
“可我并非你是信中那位贤良淑德的夫人。”
“你是。”陆知絮肯定:“便是你不贤良不温柔,你也是我的夫人,我绝不会认错的。”
“所以你不能嫁给他。”
“你已经是我的夫人了。”
他一句一句说着,夹杂着惶恐与忐忑,如同犯了死刑的囚犯,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然唯一能给予他失望与希望的人却眼神流离,言语含糊。
“这件事,我要想一想。”
贺清婉眼神游离,薄薄的信纸被她竖起遮掩了半张面容,声音还是那般冷静清冷,却不知她早已双颊绯红,耳染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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