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任命首席
贺清婉这一昏厥……
贺清婉这一昏厥, 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她醒来的时候，人模模糊糊，总觉得还是以前在观中无忧无虑的日子, 师弟还在身侧笑盈盈的望着她。
可一睁开眼, 见到的是病骨难支的师父, 闭上眼，是阿瑾死前不断从喉咙里涌出的鲜血。
“师父。”贺清婉闭着眼, 声音微弱。
六师傅一下就惊醒了, “清婉, 你醒了吗？”
贺清婉闭了闭眼, 艰难支持起身子, 意懒的答应一声：“师父。”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师父，那乌黑的长发中夹杂着银丝，师父原先俊朗的容颜都平添了几分病态。
六师傅伸手扶她起来, 顺势在床榻上坐下。
他迟钝的从边上的小几上端来早已凉透的清粥，动作机械。
贺清婉吞了几口凉粥, 忽闻师父道。
“阿瑾这人世一遭，是来赎罪的。他注定要护你一生喜乐、半生顺遂。你不必太过伤心, 便当是阿瑾下凡走一遭，又回到天上去了。”
贺清婉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 猝不及防被师父塞了一个漆木盒。
她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图纸。
图纸上的文字娟秀细腻, 字句却格外精简，寥寥数语就将一件惊世器具的理念构造诉说完全。
“这是从阿瑾屋前的树下挖出来的, 他先去要我挖来，我是未曾想到……”
“他也是有心。”六师傅又是一声轻叹。
贺清婉快速的翻过图纸，眼神晶亮之余越发心惊。
观看这几张图纸, 仿佛是与另一个人自己对话一般，无论是思考的方式还是写作的手法，贺清婉都太过熟悉。
俨然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但这作者的本事却是比她高出不少，对于奇门遁甲造诣颇深。
贺清婉越看越心惊，面色越发严肃。
“这是谁写的？”
六师傅只是瞧着她。
——师姐拿着它，去当天工坊的首席吧。
阿瑾的话语在脑中闪现，贺清婉捂着嘴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她双手颤抖，眼前迷糊成一片。
微凉的指划过脸庞，贺清婉茫然抬头，对上师父无奈哀痛的目光。
“哭吧，哭吧，我的孩子。”
温柔的话语在耳边萦绕。
贺清婉绷不住，猛然扑入师父的怀中，失声痛哭。
她年纪不小，却是自小带着阿瑾长大，阿瑾以她为先最爱跟在她的身后，双目崇拜。贺清婉自觉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责任，从来都是纵容又宠溺。
他之一死，贺清婉怪罪自身之余，又后悔自己为何没有答应他。
若是答应……
然这必不可能，贺清婉明白自己，她必不可能答应这种事情。这种想法，不过是加深她的罪恶感，叫她无法原谅自己。
这一次哭过，贺清婉仿佛想开了。
她依旧是一身缟素，却不似第一日回来那般瞧着都失去了生气。
在几位师伯的操持下，阿瑾的葬礼在一个昏暗的阴天举行。
阿瑾喜欢在这样的天气偷得一响安眠。
生前他鲜少能在这种天气安眠午睡，死后便让他在自己最喜欢的天气下葬吧。
葬礼过后，她又陪了师父几日，过了阿瑾的二七，这才启程回了京城。
比她脚程更快的，是那几张被封漆盒的图纸，被她八百里加急奉给了圣上。
那图纸当真逆天，可谓是超常人之所想。
今上得了图纸，连下三道御令召她回京。
在阿瑾三七的那天，贺清婉回了京城。
一入城门，她便被请进皇宫，带到了圣上的面前。
雪白的纸张铺满了正面墙。
贺清婉拿着炭笔，在纸上一步一步演化讲解，随着她的讲述，一架新型国家重器跃然纸上。
今上当场拍案，扣押贺清婉留下，召集工匠加急建造，终于在第三日造出那图纸上仿佛巧夺天工的国家重器。
那器具通体黝黑，无限制的箭矢装载其中，瞄准一个方向连番发射，减去拉弓搭箭的时间，重器上的机关在一箭发出后顺势拉开巨力，猛然超前发射而出。
眼见对面标靶被连发重器射成破烂，今上眼神幽深。
天工坊的诸人参与了这次建造，见此，对贺清婉越发信服。
“诸位。”今上拍了拍手，将所有人是视线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他眼神扫过满脸兴奋的诸人，“贺娘子献出如此重器，当得嘉奖。”
天工坊众人顿时明了，纷纷跪下高喊：“首席！首席！”
“从今往后，贺娘子便任天工坊首席，进工部封从三品官。”
今上金口玉言，言罢看向贺清婉：“贺爱卿可一定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贺清婉俯身行礼：“为您效力。”
当今圣上是一位难得的有为之君，其最为被人诟病的是他的肆意妄为。
他立下的每一项决策都是在挑战这个封建腐朽的制度，同时又将这个国家带往兴盛繁荣。
而如今最受人议论的，是工部入职的一位女官。
从古至今，从未有过女性入仕为官，她是第一个，是不能开的先河。
然而当那架国家重器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反对的声音都消失了。
至少明面上是。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意识到贺清婉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