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絮却攥紧拳头,咬牙恨齿:“原是如此,原是如此……”
“即是如此……”
“他不是故意的。”贺清婉打断他的话,转眸很认真的瞧着他。
她将长生蛊一时与陆知絮说明,原来前世阿瑾并未寻到解除长生蛊的办法,更是在镇国公府受尽苦难折磨,精神濒临崩溃。
贺清婉假死,亦是为了带他离开。
谁料阿瑾被折磨得神志不清,时而发狂。清醒时也曾痛苦挣扎,疯狂时六亲不认。
“阿瑾重伤我之后,知晓我已药石无医,已自杀谢罪。”
未了,贺清婉道。
她是亲眼看着阿瑾用匕首割断自己的喉咙,唯有这一幕叫她刻骨铭心。
她早已不记恨阿瑾。
陆知絮一时沉默,只顾着攥着她的手不放,显然还是有些患得患失。
两人说话间,便来了刑部。
刑部地牢里关着贺家主,虽说今上在圣旨中表示愿意赦免贺家主,然这牢狱之刑仍然不可避免。
贺清婉进去的时候,贺家主正蓬头垢面,与自己的儿子争抢着那一点饭食。
地牢里每一顿的吃食都是定量的,通常是又冷又少的冷饭冷菜,若是以往这样的东西在贺家喂猪都不配,却也在这时填着贺家人的肚子。
贺大少霸道惯了,下了饭第一个冲上去挖走一大半,贺家主狂怒之余又挖走了另一半,至于贺夫人,如今是缩在墙角颤颤巍巍的发抖。
这是前世,贺清婉所没有做到的。
她对前世的贺家记不清楚,但从陆知絮的只言片语可以知道,他们过的还不错。
这可就不好了。
贺清婉眼神微冷,越发幽深诡秘。
当她出现在地牢的那一刻,贺家主抬头见了她,眼神都变了。
他用手把饭塞进嘴里,从牢门的缝隙中伸出手想要去拉扯她,嘴里还含着饭食,强扯出一抹慈祥的笑。
“清婉,清婉,你救救父亲吧,救救父亲吧。”
“你母亲的死和我没有关系,都是那毒妇害的,都是那毒妇害的。”
贺家主说着说着,将墙角的贺夫人扯了出来。
贺夫人惊叫一声,劈头盖脸遭受一顿暴打。
贺清婉只是冷眼瞧着,看贺夫人发了狂反击,看原本雍容华贵的两人犹如地痞流氓一般扯皮撕扯。
“我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两人打够之后,贺清婉发问。
贺夫人此刻也不要脸面了,拢了拢发丝冷哼:“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但她想要听贺夫人亲自说。
贺清婉眼神危险,越发凌厉。
贺夫人哼笑一声,面露狠毒。
“若是知道你有今日,我当初就应该把你掐死在棺材里,和你那婊·子娘一起去阴曹地府里相见。”
贺清婉抿着唇,猛然踹向牢门。
这牢门被她踹了一个巨响。
先前与镇国公那场生死之战,贺清婉身上伤口隐隐作痛,也越发不耐烦起来。
贺夫人吓了一跳,只听她冷冷道:“杀人偿命,你杀了我母亲,我却不要你偿命。”
贺夫人悚然一惊:“你要干什么?”
贺清婉冷眼扫过牢中的两人。
“我要你这一生,都笼罩在我的阴影之下。”
“我要你跪在我母亲的牌位面前赎罪,要你们永远落魄,只能抱着我母亲诰命的荣光苟延残喘。”
到那时,他们就会明白,死亡比什么都干脆。
贺夫人瞬时明白了,猛然尖叫一声,扑倒牢门前发狂的想要打她。
“你个婊·子,贱·人!”
贺夫人不吝啬言语,将此生最恶毒的形容词都套在她的身上。
贺清婉只是冷眼瞧着,犹如看垂死挣扎的蝼蚁。
贺家主浑身发冷,讨好的对她笑:“清婉……清婉……”
一时间,整座地牢里都充斥着贺家人的叫喊声。
而他们,最后的人生也只能在这种争吵贫穷的环境下度过。
……
贺夫人在牢里骂的实在难听,贺清婉携陆知絮出来时,陆知絮的眉头依旧皱着。
若非贺清婉拉着,只怕是要与贺夫人一介夫人计较。
出了牢笼,陆知絮才松了松眉头。
贺清婉看着好笑,确实不再与他保持距离,两人执手走了一段。
陆知絮突然开口。
“夫人,我去清修观提亲可好?”
贺清婉怔了怔。
陆知絮满脸期待:“前世我不知夫人身世,未能提亲已是失礼,这次可以好好补上。”
贺清婉松了手。
“?”陆知絮偏头疑惑的看过去。
“不好。”贺清婉依旧是这个回答。
陆知絮失了笑脸。
“我……你再等我三年可好?”
“你还是要为阿瑾守孝?”
“我有一个猜测……不是我为他而守,是她为阿瑾……我只是想成全一下阿瑾的心意。”贺清婉说的含糊。
陆知絮甩手就走,两人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