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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变之日,正设在十五日后。
北楚的探子已经回去告知北楚王调兵时机,到时候便可和嵇猛里应外合,借长公主和太后的势力,把祁容围困在春狩山上。
是夜。
祁容没有来离宫,派了人送来了江南进贡的芙蓉糕,杏仁酥。
他这一整夜都来不了了,因为苏寻给他安排了一点事情做。
对新政不满的难民,集结在京,聚众闹事,拿着锄头铁锹便要“造反”。
这些人安抚没用,更不能随意打杀了,都是些山穷水尽的难民,若是逼急了,只会引起更大的民愤。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抱着剑,靠在暗处的墙根儿上,轻轻咳嗽着。
“陵公子,陛下待你不错,在下实在想不通,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些日子,除了困着你,陛下可算是对你有求必应。你这样……”
嵇猛抓了抓脑袋,他自然知道这小小的暴动只不过是苏寻送给祁容的一个开胃菜。
他也没有怀疑,是陵子期联合祁容在耍他,在铲除异己。
一是他头脑简单,或许根本想不到那一层。二是他用对着这位“陵公子”,有着莫名的信任。
可能是当初和他打得那酣畅淋漓的一架,让他有一种对武者的亲切感吧。
“嵇猛,若是我说,真正的陵子期已经死了呢?”
苏寻看着远处忙乱的御林军,还有被难民攻击的城卫,压了压帽檐,嘴角勾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说是陵子期的死,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有些难过。
他记得最后一战,陵子期看向他的眼神,有震惊,有迷惑,还有一瞬间的喜悦。
那些本来被他忘了的画面,最近却越来越清晰了。
那个时候他一心记挂着祁容,对于旁人的情绪都是冷漠以待,不甚在意的。
突然,苏寻想起来,那时候,陵子期砍下他一条胳膊后,露出了那样的表情,随后竟然扔了刀。
也就是这短短一瞬间的反应,让他抓住了机会,狠狠砍向陵子期的命门。
那一下子,足以要了陵子期的性命,若不是无常勾错了人,恐怕此时这具陵子期的身体早就成为枯骨了。
当初他对自己的武功极为自信,认为陵子期是躲无可躲才受了他的致命一击。
现在他寄居在陵子期的身体里,才意识到,若是当时陵子期强行催动内力,是可以躲开的。
陵子期原本是可以躲开的。
是啊,他能躲开。
那他为什么没有躲?
而且他后来也并没有像其他的北楚将士一样,赢了仗,便把对方主将的尸身挂在城墙上示威。
甚至在后来他重生在这具身体,找寻回去的,战场的一切都还保留着原样,他还找到了那块残缺的玉佩……
“死了?那你是谁?哈哈哈,陵公子说笑了,死人怎么和在下交谈,哈哈哈哈哈哈……”
嵇猛笑着笑着,突然停止了,他看着苏寻认真的神色,眉头一拧,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什么,然后突然抽刀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