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山石不断滚落下来,入口很快就要被封死了。
苏寻进去的那一瞬间,马儿也被落下的山石拦腰砸断了腰椎骨,倒在地上。
他顺着箭羽落下的痕迹,一路找过去,血迹也越来越深。
丛林中有个汉子回头问道:“头儿,好像来了个人,是陵公子。”
“他们北楚的人,有几个好东西,一起杀了便是!”
几个人争执不下,一脸络腮胡的男人一瞪眼,他们立马噤了声。
正是嵇猛。
“这个人不要动,城外全是北楚的大军,若他死了,合作便谈不成了。”
他只交代了这么一句,其他人便不再说什么了。
虽然他们打扮得像绿林好汉,但是个个都是正规军,跟着嵇猛出生入死过的。
苏寻终于找到了躲在一处山洞的祁容,他中了箭,血迹都是他留下来的。
然而此时,他却还在托着一头刚猎下来的鹿。肩头的那一箭,正是因为打鹿才中了的。
“祁容你有病是吗?”
苏寻踩着叮当响的碎石头,来到山洞,看着躺在地上重伤难以自理的祁容。
他正在努力地想要把肩头被毒箭腐蚀的烂肉给剜下来,但由于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用薄薄的钝石头往下割。
“你来了。”
祁容无力地垂下手,牵强地扯着嘴唇笑了一下——
“朕本来想把这头肥美的鹿送出去再死的,可惜了,朕高估了自己的功夫。不过,你来了就好,朕把它送给你。”
“在你们北楚,若是男儿想讨得自己心爱女子的欢心,便要猎下一样珍贵的猎物,送给她。”
“你不是女子,我也不是你们北楚草原上率真的好男儿。可朕,总想送个什么给你,不是皇位权力能带来的,是朕自己给你的。”
“朕亏欠你的,这辈子补不上了,下辈子…算了。真有下辈子,你躲着点朕吧。”
那是一头极为美丽的鹿,眼睛颇具灵气,湿漉漉的,就像山里的精灵。可惜受了重伤,发出婴儿啼哭一般的声音。
相信绝大多数人看了它都忍不住发出一阵阵赞叹,感慨着森林的馈赠。
“你说我们北楚,即是认为我就是陵子期,可说亏欠我,又曾把我当成苏寻。祁容,你真的知道我是谁么?”
苏寻蹲了下来,他思索着祁容的话,怀疑祁容是不是已经重伤糊涂了,根本分辨不出来谁是谁了。
他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动,可一想到对方不过是把他错认成了别人,那感动就不复存在了。
这个受了重伤的男人,怪异的行为,全都与他无关,不过是为了那个叫陵子期的人而已。
或者说,他已经知道了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早就不是陵子期了,但是因为太爱陵子期,所以这个壳子里无论装的是谁他都可以一如既往地爱下去。
“你过来,朕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