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与。”庆叔喊道。
名唤阿与的少年抬起头:“庆叔,咦,他们是?”
“陆少爷的朋友,你引他们进去,我替你看着药。”
“好。”
刚推开门,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苏茗和苏瀛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房内有些昏暗,摆设也简单,只在窗下摆了张软榻,并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如此之外再无什么。
陆玄就躺在软榻上,明明只是初秋,身上已盖了件厚厚的紫貂围脖披风,肩上也披了件厚厚的外衣,正望着窗外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开门声,陆玄回头看了看,脸上破败憔悴的面容吓了苏茗一跳,而陆玄看见是苏茗,倒是露出了十分欢喜的笑容,苍白到极致的两颊也隐隐浮出了血色。
“苏兄,你终于来了。”
苏茗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榻前,握住他同样苍白的手,冰凉的温度使得苏茗的眉头再次皱起:“陆兄,你的身体……”
陆玄倒是笑得释然:“没什么,大限将至而已,给你写信只是想在死前见你一面而已。”
苏茗怒道:“少说胡话,你才多大?我这次来带了个好大夫,让他给你看看。”
说罢,将霖雨叫过来:“霖大夫,拜托你了。”
霖雨点点头,坐在榻边:“陆公子,失礼了。”
拿起陆玄的手腕把了把脉象,眉头已然皱起,又起身掀开披风,左小腿完全坏死发黑的肌肉使得苏茗倒抽了口凉气。
霖雨的表情越发严肃,他将苏茗拉到门外:“恕我直言,他恐怕日子真的不多了。”
“连你也没有办法。”
霖雨无奈地摇摇头:“他的身体因为武功被废已经变得比常人虚弱,再加上心中郁结,以及他的左腿骨头彻底碎了,又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医治,肌肉完全坏死,又因为身体大打折扣,伤病不断,积蓄至今,已是十分严重,可以说快到了病如膏肓的程度了。”
苏茗的眼神变得越发黯淡,霖雨见他如此,心里也不好受:“我会尽力延长他的生命,但也只是延长几日而已。”
一双手伸了过来,将苏茗的头靠在自己胸前:“哥哥,别这样,这也许对他来说也是解脱。”
苏茗喃喃道:“我现在感到,在死亡面前,所有的力量都是那样的卑微,纵然我可以尽我所有的力量为他做一切事情,但却还是拯救不了他的生命。”
在苏瀛胸前靠了一会儿,苏茗感觉到自己情绪稍有缓解,便站直身子:“我进去陪他说说话。”
坐在榻前,看着陆玄平素俊逸的面容变得破败不堪,苏茗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陆玄安慰道:“没事,多亏了你,这段日子我过得很开心,青山绿水,翠竹美景,这是我从未体验过的。”
苏茗默然片刻:“陆兄,其实,我之前遇到了陆逍瀚,但我没告诉他你在哪里。”
“是吗?”陆玄咀嚼着这个名字:“挺好的,我也不想见到他,从逃出的那一刻起,我已经与他再无关系了。”
苏茗瞧着他神色如常,话在嘴边滚了滚,终是没有告诉他,陆逍瀚被他斩断了一条胳膊。
陆玄勉力笑了笑:“你呢,你如今怎样?我看你弟弟跟你……”
苏茗也笑了:“阿瀛。”
门外的苏瀛立马窜了进来,走到榻前,冲陆玄施了一礼,陆玄怔了怔,看着苏瀛熟练地搂上苏茗的腰,而苏茗只是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反抗。
陆玄欣慰地笑了笑:“真好,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
接下来的时间,所有人都离开了,就留下陆玄和苏茗二人,二人没有说陆逍瀚,也没有说苏瀛,而是谈了很多两人初识时候的事情,那些美好快乐的事情。
等到日落时,陆玄已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苏茗替他盖好,而后蹑手蹑脚的退了出来。
并未再作停留,同时也谢绝了留宿一晚的好意,三人骑着马连夜便离开了姑苏。
回去时,苏瀛死皮赖脸地跟着苏茗回了暗刺阁,任凭苏茗如何赶也不走,甫一回去,便有人禀报一个独臂人在都城的分阁里要求见阁主。
苏茗冷笑:“好,把地址给他,顺便告诉他,我等着他来,让他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