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番外 残梦今世
意识回归虚无的那一刻,陆玄的脑中一下子涌出了许多事情,多的他还未想清楚,便跌落进了无尽的黑暗深渊中。
在姑苏养身子的这段时间,因着身子不好的缘故,陆玄的日常就是搬一张竹榻,靠在窗前,看着窗户外那片翠绿的竹林,放空着自己的心思,但越是这时,那些过往的回忆反倒更加清晰的在脑中闪过。
幼时的自己,虽与陆逍瀚亲近,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叔侄之情,断然不会与之欢好,陆玄微眯着双眼,任由天上的日头洒下灿色的光芒,打在自己的双眼上。
好像也是这样无数灿朗的天气,陆逍瀚总喜欢在最热的日头教自己练武,美其名曰是磨炼心性,锻炼意志,但每次练完武后,也是他端来一碗碗解暑的药,亲自看着自己喝下。
父亲虽然亲善,但对自己倒也不像陆逍瀚那般亲近打闹,多数时候只是温言淡笑,若说开个玩笑,打个小诨,却是没有的。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蒙蒙的细雨,细碎的竹叶在风中摇摆着,雨丝顺着风,飘进屋中,落在陆玄的脸上,像极了凄莹的泪珠。
老管家轻轻走过来,将窗户关上:“公子,您现在的身子受不得凉,还是上床休息吧。”
陆玄摆了摆手:“无妨,我再在这里呆会儿。”
老管家欠身退了出去,陆玄伸手,将窗子推开一条缝儿,微凉的寒意传到手上,竟渐渐成了刺骨的痛。
呵,似乎那一天也是这样一种天气呢。
父母亲出事的那段日子,其实自己有些预感,父母亲执意将自己送离了都城,并且不许自己回来。
自己惴惴不安的等了半月,也是这样一个细雨蒙蒙的天气,陆逍瀚一身黑衣,带着化不开的浓重黑暗,悲伤道:“小玄,你父亲母亲他们出事了……”
那一瞬间,世界仿佛崩塌碎裂,不安的预感被证实,连带着心里那点儿可怜的希望,也随之烟消云散。
回都城的一路上,陆玄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陆逍瀚自始至终都陪在他的身边,也不说什么,只是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默默地抚着他的脊背。
之后的事情陆玄已经不太记得了,只知道陆逍瀚似乎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守灵,送灵,安排陆府的一切,自己则是披麻戴孝,只呆呆地跪在父母亲的灵位前,脑中一片空白,跪拜,站起,行礼,三个动作反复重复,陆玄的身体与情感早已麻木,只记得,似乎有一个令他感到很安心的身影时刻陪在自己的身边,扶着自己站起来,又扶着自己跪下,那双手的感觉虽然有些粗糙,但在那时,却仿佛照入心底黑暗的一束光,陆玄很多时候都在想,如果不是陆逍瀚,自己该如何撑过那些时日?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知道父母亲的死是陆逍瀚动的手时,那种毁灭的感觉才能使得陆玄发狂。
送走父母亲的灵柩,看着他们归入土地,从此化为冰冷的白骨。
那一晚,陆玄不顾什么守孝之道,拿着两坛酒将自己关在了房间,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想做,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后来又嫌弃拿杯子喝不够过瘾,直接举起了坛子。
喝到最后,整个人的意识都已经模糊了,似乎在视线失去焦距的时候,好像门传来了一声巨响。
次日一早,陆玄艰难的睁开眼睛,头疼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裂成两半,倦意不断侵袭着身体,但当陆玄看清周围的一切后,顿时就清醒了。
自己竟然是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一只有力的手紧搂着自己的腰,而那只手的主人竟然是陆逍瀚。
只见他也同样赤裸着身子,只是身上遍布着青紫的痕迹,有咬伤,还有抓伤,甚至还有挠伤。
陆玄有些心虚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中残留的血迹赤裸裸地昭示着陆逍瀚身上伤痕的罪魁祸首是谁。
撑了撑身子,身下的酸软和痛楚提醒着陆玄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陆玄闹出的动静惊醒了陆逍瀚,他慢慢睁开眼睛,一双锐利的鹰眸在与陆玄对上视线后瞬间化为了一汪清浅的温暖春水。
勾起唇角:“早啊,小玄。”
“啊啊啊!你,你怎么在这里?”陆玄受惊不小,守孝期间发生这种事,还是跟自己的叔叔,陆玄悲哀的想道,或许自己很快就可以去陪自己的父亲母亲了。
“还不都是小玄你酒后乱性。”陆逍瀚道,一贯威严的声音此刻竟带了丝丝委屈。
实际上,陆逍瀚的话五分真五分假,昨晚确实是陆玄喝醉了,并且还像只八爪鱼般不停地往自己身上爬,陆逍瀚这才发现陆玄不知何时已经长大了,俊秀的面容,因为喝醉有些酡红的双颊,发热的身体,只蹭的陆逍瀚的邪火蹭蹭往上冒,有些压抑已久的情感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反正不是亲侄子,做了就做了吧。”在这样的思想的驱使下,陆逍瀚索性也不压抑自己的情感了,而是顺水推舟,一晚缠绵。
陆玄拽着被子,跌跌撞撞的下了床,陆逍瀚则老神在在的穿好衣服,慢悠悠的下床,从床底捞出陆玄的衣服,兜头朝他盖了下去。
“别乱撞了,先穿上衣服。”
拉过陆玄,帮他净了面,束起头发,察觉到他心中的不平静,陆逍瀚巧妙地跳过昨晚,问道:“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想入官场吗?还是去闯江湖?”
“我要闯江湖。”陆玄极快的回答速度令得陆逍瀚有些出乎意料。
“已经想好了?”
“想好了,父亲生前位居高位又如何,最终还是不快乐,比起尊荣富贵,我倒更想闲云野鹤,江湖逍遥。”
陆逍瀚默默地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