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帕子给他擦汗,他打开饭盒,捧着绿豆汤喝个痛快。
喝完了,他把碗放回去,接着便目不转睛盯着我。
我问他:「你在瞧什么?」
「我在瞧皎皎。」他每次都这么回答,「皎皎是整个凉州城最好看的姑娘,肯定要多看几眼。」
而我每次都不住地打他,他也不还手,只捂着脑袋喊「救命」。
阿爹就在一边抽着旱烟,笑着说:「般配」。
傍晚的时候,阿修拉着我的手跑到山坡上,他说他已经让木匠给我打了两个箱子,到时候在里面放上丝绸。
我说:「这是什么意思。」
他便红着脸,嗫嚅道:「两……两厢厮守。」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没有阿爹,没有阿修,也没有叫「皎皎」的姑娘。
他们都死在了三年前的凉州军饷案里。
【21】
皇帝在五更的时候离开了。
他以为我睡着了,殊不知我眠浅,他起身的时候我便被他弄醒了。
我半睁着眼睛,看着他离开房间后,伸手往被褥里探了探,找到了落下的簪子。
睡是睡不着了,揉揉眼睛起了身,把柜子里昨夜写过的册子取出来,盯着册子上写下的「王冠楚」三个字。
阿音先前说,老院首怕是不好了。
如果这话是真的,那么这个时候的老院首就会是最想为江家翻案的人,而江家一案的主谋极有可能就是王冠楚。
再加上我去老院首书房里看到的那卷案宗,很显然已经被人翻阅过很多次。
关键就在于老院首李苦辛的态度。
我不相信他在朝中没有一点势力,平白无故要为凉州军饷案翻案很难,但江家一案会是最好的刀。
如果要借力于老院首的话,关键就在时路遥。
小/情/诗/独/家/
【22】
天彻底亮堂的时候,我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
她的面前跪着两个互不相让的妃子,若是没有几个力道大的嬷嬷们拦着,那两个妃子能直接打起来。
见我进来,她的神色才好些,道:「怜妃来了,坐吧。」
阿音给我端来一杯茶水,对我微微摇头,一副无奈的模样。
我坐在边上听,无非就是两人在内务府看中了同一匹布料,谁都不想退一步,越想越气之下便闹到了皇后这里。
抬头看向皇后,她的脸上满是无奈,但我总觉得自己还能看出更多。
比如疲倦,比如不甘,比如悔恨。
化名为时路遥的李遥,应该连呈十二道折子为民请命,应该一身绯红官服于大殿之上舌战群儒,而不是在这后宫之中处理鸡毛蒜皮的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