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都结束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眼没肿。
快三点才睡的, 也没困,就觉得头有点儿沉。
保险起见,雁升今天的警笛头设了响铃十次。
贺中鹤在震天的闹铃声中上完眼药水, 到阳台上蹦了两下。
总体还可以, 其实无论几点睡都不会困,光紧张了。
两人去食堂吃了点儿清淡的, 往考场走。
路上和校门外到处都是家长,很多妈妈穿着旗袍,爸爸举着XX加油的小手幅,有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小叔大姨都跟来了,浩浩荡荡的。
校长也出动了, 站在大道旁见一个学生就笑眯眯地加油,主楼旁拉着好几道横幅,扛着相机的记者跑来跑去。
路上碰着陈文龙, 跟他俩打了招呼, 顶着个黑眼圈说自己昨晚睡得可好了。
“我也是。”贺中鹤扯了扯嘴角,“一觉到天亮。”
小伎俩没使成,陈文龙瞪了他一眼, 走了。
沿着大道一直走到检测入口,雁升才突然想起来什么。
他语气轻快地碰了碰贺中鹤, 然后指了指耳朵。
“操!”贺中鹤忙往下摘钉,这么大个事儿竟然忘了,瞬间急出一身汗。
一猜他就是这个反应,雁升摘了自己的,跟他那些放一块儿, 搁进纸巾包里,跟几本书一起放路边。
“还忘了什么吗?”雁升问, “铅笔?”
贺中鹤检查两个透明文具袋:“三支。”
“橡皮?”
“两块。”
“中性笔?”
“三支。”
“尺子?”
“全了。”
“准考证身份证?”
这个贺中鹤仔仔细细确认了一遍:“都有。”
刚检查妥当,旁边突然有个家长飞奔过去,到校门口找民警:“警察同志!我家孩子没带准考证!”
贺中鹤跟雁升往楼口看过去,没带准考证那女生哭得稀里哗啦,旁边她妈妈和班主任在安慰着,说一会儿就从家拿来了,耽误不了。
“家里没有……”女生嗷嗷哭着,坐到地上,“昨天跟文具袋一起带去食堂了,肯定是丢了……”
“走吧。”贺中鹤戳戳雁升,替她难受,“不忍心看。”
年年千叮咛万嘱咐,年年都有没带或丢了的。
楼口台阶下聚着一群班主任和家长志愿者,中间让出一条小道,不论是哪个学生进去了,认识的不认识的,老师和家长都噼里啪啦在他们身上拍着,中气十足地喊孩子加油。
贺中鹤被拍着祝福着往里走的时候觉得很放松,挺神奇,都是陌生人,一句鼓励的话就让人感觉到温暖。
大厅里是校领导,有几个因为杜兰珍认识贺中鹤,有几个因为成绩认识雁升,也拍着他俩说好好考。
秦老师见他俩走进大厅,挥了挥手:“加油。”
李老师站在她旁边,还是跟平常一样板着脸,竖了个拇指。
在楼道里碰上同学和认识的,大家也都互相拍打着说加油。
总之坐到考场上的时候,心跳很快,手心出汗,但觉得浑身充满力量。
贺中鹤闭上眼深呼吸几下,拔开笔帽,按出铅芯,扭头看雁升那边。
雁升冲他点了点头,很夸张地手举过头顶高高竖起拇指晃了晃,看得他差点儿笑出声。
他转过头,按了按心口。
监考老师宣读考生守则。
启封分发答题卡。
分发试卷。
拿到试卷后贺中鹤迅速检查完没有缺页漏印,翻过来看作文。
之前写过差不多主题的!
稳了稳了稳了稳了稳了……他在心里默念着,拿着卷子的手都在颤。
然而三声哨声准时吹响的时候,狂跳的心脏几乎瞬间平稳减速。
开始了!
明明做第一道阅读的前一秒还紧张到爆炸,手上的铅笔在试卷上圈画的一瞬间,周遭却瞬间静止下来。
没有考生,没有监考老师,没有翻试卷的声音。
感受不到闷热的天气,甚至感受不到笔握在手里的触感。
考场没了,桌子椅子也没了,眼前只有题目。
所有一切都消失的一瞬间,好像拼尽全力的最后一跃。
哨响的时候,贺中鹤刚好第二遍检查完,没有漏题串题。
合上笔帽,他对着答题卡发了会儿呆。
四分之一结束了。
语文结束了!
监考老师收完所有答题卡试卷草稿纸,示意他们可以出考场时,贺中鹤嗖一下子从凳子上弹起来。
“怎么样!”贺中鹤从后头搂住雁升脖子。
“正常发挥。”雁升笑了笑。
“爽!”贺中鹤通体顺畅,往楼下走的时候脚步还有点儿打飘。
第一科算是开门红了,两人快速去食堂吃之前吃了一整个星期来试验既不咸也不难消化的套餐,进食堂的时候有两个食堂大妈站在门边给所有考生掀帘子,门上拉着大获全胜的巨大横幅。
中午眯了二十分钟,起来神清气爽。
下午数学。
最重头的一科,也是最能拉开差距的一科,对文科生来说几乎是定生死的。
深呼吸,等试卷。
卷子发下来,贺中鹤迅速翻了翻。
感觉挺难,比三模难很多。
这个感觉立刻在选择第五题被印证了。
卡壳了,怎么都做不出来。
这是贺中鹤几乎从来没遇到过的情况,数学从高一到现在一直学得不吃力,前五道理应是必得分的,而现在卡住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表,才开始七分钟,不急再磨一会儿。
划拉草稿纸的速度渐渐加快。
手也渐渐发颤。
他紧缩眉头。
估计今年题确实难,他听见后桌女生使劲吸了下鼻子,轻轻抽泣了两声,应该也是被卡住了。
不仅后桌女生发出的声音,隔壁桌翻卷子的声音、考场里凳子推拉的声音、还有走来走去的监考老师,都争先恐后地挤进感官。
窗边阳光好刺眼。
今天怎么这么热。
胳膊怎么有点儿麻。
右桌那人老抖腿干嘛呢!
监考老师能不能别来饮水机这边一趟趟接水!
冷汗从额角流下,贺中鹤惊觉他感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的时候,手一直悬在草稿纸上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