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在学校,出个门上个课之类的,困了没肩膀倚怎么办。”
“辉院校区不大,上课不用坐车。”雁升说。
“……也是。”贺中鹤寻思了一下,“滑板代步行吗。”
“不安全。”雁升想起来元旦那时候自己差点儿冲马路上,“我突然挺愁。”
“愁什么?”贺中鹤进入半迷糊状态。
“愁你滑滑板摔了怎么办,打篮球再磕着怎么办,人家在共享厨房做饭你跟着凑热闹把水往油里倒怎么办,我不在你身边。”
贺中鹤嘿嘿笑了两声,困劲儿没了:“别把我说得跟四肢退化的弱智一样行吗。”
当时报志愿的时候贺中鹤要是没抢先一步登了他号直接给他报了上去,雁升怎么也不会把他自己留这儿,大不了就都在辉院待四年,四年后再去S大读研,一样。
但从一开始,贺中鹤从就拿定了无论如何也让雁升出去的主意。
“要是有人的找你搭讪怎么办。”贺中鹤问。
“跟男的说我是直的,跟女的说我是弯的。”雁升回答。
“但我只是想交个朋友呀。”贺中鹤迅速代入角色制造情景。
“那就……”雁升卡壳了,想不出什么拒绝的话,“那就先……加上。”
贺中鹤没吭声,抬起头看着他。
“然后晾几天再删了。”雁升赶紧补充,又问,“换你呢?”
“我不删,多个朋友身边热闹,多好。”贺中鹤眯了眯眼。
“十月一七天是吧?我提前一天请假去找你。”雁升说,“到时候把我介绍给你班同学、你舍友,然后投个表白墙。”
“你初中生吧。”贺中鹤笑了,又倚回去,“先不扯十月一,明天怎么过?”
明天是雁升生日。
不知不觉,离给雁升要粉色蜡烛过生日已经过去一年了。
“老地方吧。”雁升说。
“没猫咖?”贺中鹤越想越乐,在雁升腿上捏了一把,“拯救十八岁男青年孤独心灵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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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黑天从机场打车回到一中公寓,上楼的时候大老远就听见有人在敲门。
快递小哥站在雁升公寓门口,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转过身来,看着他俩大包小包拖着行李箱:“雁升,是吧?在报道里见过你照片,啧啧,牛逼!我妹妹明年高考,本科线都够不上!”
他把橙色的录取通知书递给雁升,然后拿出单子:“在这儿签个名!这是出去玩儿了?哎你这就是报得可惜,没报北大啊……”
快递小哥挺话痨的,雁升签字的时候他又看向贺中鹤:“哎!你是那个那个我也见过一回……贺鹤中!”
“贺中鹤。”贺中鹤把从景区买的云片糕给了小哥一提,“敲了挺长时间门吧,麻烦了。”
“不麻烦。”小哥接过来盒子,“沾沾喜气!”
快递小哥给他俩道了贺,下了楼。
贺中鹤看着他轻快下楼的身影,心里滋味儿其实不怎么好受。
本来一起来的还应该有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从进门到换鞋换衣服放东西,贺中鹤一直没说话。
雁升不动声色地把通知书收进书桌抽屉,也没说话,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太对味儿。
清点好带回来的东西和行李,雁升去洗手间洗手。
过了一会儿,贺中鹤跟了过来,在他旁边站着,戳了戳他的胳膊:“哎。”
“嗯?”雁升应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贺中鹤看着他,“我没那么想。”
雁升没说话,他没想到贺中鹤会把这种微妙又敏|感的事儿挑出来说,一时间哑了声。
“你之前说,什么事儿都别自己闷着,得敞开了跟你说……”贺中鹤伸手截了水流,把沾湿的手放到眼前玩着,“我没那么想,没觉得难受有落差,我替你高兴,很骄傲。”
雁升有点儿惊讶地转头看着他。
“我之前也说过,你是我的……家人。”贺中鹤小声说,“不是谁的家人都能像你这样,你看刚才那小哥他妹。”
贺中鹤笑了:“别胡思乱想,除了我没人由衷替你高兴。”
他走过去抱住雁升:“我家雁升哥哥天下第一棒。”
“雁升哥哥要不第二棒吧。”雁升紧紧搂着他,“你是第一。”
“然而我是第三。”贺中鹤嘿嘿乐着,“烦人,好不容易挨这么近还有人把咱俩隔开。”
雁升嘴唇贴到他额头上,看着他故作轻松心里更难受。
当时两人都玩儿嗨了,大意了,高考完脑细胞耗尽了,这两人要是有一个能想到改密码,结局都不会是一个离开一个留下。
手机在床上振动,贺中鹤松开雁升,走过去拿起手机。
来电显示竟然是老妈。
一个月前走的时候他连拉黑都没,是真完全崩了的冷战状态,老妈这一个多月里压根儿没找过他,既没打电话发微信也没找石宇杰谁的打听。
贺中鹤把手机屏幕转向雁升,皱了皱眉。
雁升跟他一起犹豫了几秒:“接。”
贺中鹤按下接听,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也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出声:“疯回来了?”
“啊。”贺中鹤干涩地应了一声。
“那就回家……”
“不回!”他一听这个就觉得又陷入了死循环,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语气很刺儿,“说了不会再回去了。”。
“随时滚,不留你。”可能是太久没联系了,杜兰珍刚才语气还行,但这会儿一听也冷了下来,“回来拿个东西,拿完赶紧滚。”
拿东西?
狗吗?飞狗也被扫地出门了?
没想到老妈打电话来是说这个,这下贺中鹤懵了,扭头茫然地看向雁升。
“十点之前,逾期自负。”杜兰珍说完,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