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语没了剑,几乎是瞬闪着朝若水殿冲去,刚踏上晋秦川的屋顶,他突然觉得心肌一梗,浑身的灵力像是被什么阻塞了。
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在魅城时也有过一次。
他不禁往那宅子的方向回望一眼,暗骂自己大意。
这几天的吃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他便疏忽了些,岂料正是这最后一顿饭被那黑心的小白脸钻了空子。
明明都已经答应了放他走了,却还暗地做手脚。没了灵力,用普通人的方式回中州少说也得二十多天,那厮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去见晋尘渊。
这时屋檐下的房门嘎吱了一声,只见一道暗红色的少年身影走了出来。
秦非语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高声叫道:“小川!”
晋秦川听到这声音,转身抬头看向屋顶,当即怒道:“你还敢回来!你这个骗子!”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见面就说我是骗子。”秦非语有些没底气,此时他没了灵力,连跳个屋檐都会摔死,有点不敢得罪这小祖宗。
晋秦川气哼一声,脸色更怒了,“你就是骗子,你说要帮我抄书的,结果人跑了,害我被父君教训了一顿!”
“那个....小川啊,你听我说,叔叔不是故意要放你鸽子的,叔叔是被坏人抓走了,他关了我整整六天。”
晋秦川白眼翻上了屋顶,手上燃起了一团火球,“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秦非语看到那火球心惶惶,连忙摆手:“小川,你冷静点,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啊!以后你有多少书我都帮你抄!”
条件很诱人,火焰随着少年的心神飘忽不定,晋秦川再度审视了一番屋顶上的人,片刻才道:“真的?”
“真真真!一万个真!你先救我下去。”
“你怎么不自己下来?”晋秦川脚尖点地跃上了屋顶,不禁好奇。
“别问了,赶紧的。”秦非语从身后一把抱住他,“快带我去见你爹。”
晋秦川被这突然一抱,脸有些发烫,要是其他人敢这样接近他,肯定被他一拳打飞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明明很烦,他却厌恶不起来。
“我爹去中州了,大概还有十天才会回来。”
“我知道,我是说找艘仙船,你带我去中州。”秦非语说完,又补充道:“把你课业都带上,我在船上帮你写,怎么样?”
晋秦川想了想,点头:“行,那你一定要帮我写完。”
击掌为誓,登上仙船后,秦非语看到比他人还高的书籍吓得一屁股坐在了船板上。
晋秦川如释重负,警告道:“你可是说好的,不许耍赖。”
整整三日,秦非语感觉自己把一辈子的字都写完了,他暗暗发誓,等他翻了身,一定要这对父子血债血偿!
登高下望,中州与各地交界的地势颇为险峻,大河环山,浪潮汹涌,若是失足掉进那黄水之中定然连泡影都没有。
迎着河流前行了一个时辰,秦非语忍不住问道:“你确定你爹在这?”
晋秦川炫耀似的说道:“他肯定在这,我和父君有特殊的感应,他在哪我都知道。”
秦非语突然想起晋尘渊当年服过虹川的内丹,兴许是这个原因,也就不再发牢骚。
事实证明,这人肉定位确实很有效,又前行了半个时辰,只见空中数道身影立在半空。
其中一道最为伟岸挺拔,袖蓄清风,墨发翻飞,脚底并无一物,却踏着虚空如立平地。
“父君!”晋秦川运起灵力大喊一声,那童稚的声音完全盖过了惊涛骇浪的拍打声。
而前方一群人,无一应答。
晋秦川气呼呼,猛然加速了仙船前行的速度。
离得近了,秦非语才看清前方那巨大的蓝色法阵,竟出现了一道裂痕,当即喊道:“小川,快停下!别过去!”
岂料他话音一落,只听一声巨响,那法阵如同瓷器破碎,荡开了一层强劲的波动。
霎时,仙船摧枯拉朽散架成了数块木板,男子和少年的喊叫声同时淹没在了浪潮中。
一个没有灵力的修士掉进了洪水中,根本无力招架不住那如同猛兽般的撞击,秦非语喝了几口水,嘴里全是沙子。
他甚至都来不及感受到那濒死的绝望,也无暇走马灯似的回忆过往,身体沉入了水底随波逐流。
任谁也不会想到,曾经以一手水系功法闻名中州大陆的天才修士,有一天会葬身水中。
水流蜿蜒,他本能地屏住呼吸,身体时不时撞上一块巨石,张嘴又吞进几口泥沙,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洪水越来越冷了,如同地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