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容秋正想骂几句更难听的,被那馒头一下塞了回去,
塞完馒头,落雪阳松了口大气,退开老远才道:“我本来是想去报官的,但看在你是这房子以前的主人就算了,如果你还想要这房子,就等我一个月。我要医好这里的病人才能走,这里的东西除了药我都可以留给你。”
说完,他又鼓起勇气走到床头,试探着伸手,“你要是同意就点点头,我帮你把馒头拿开。”
容秋在那馒头上磨牙,像眼镜蛇一样凝视着眼前这块白豆.腐,若他还有灵力,这厮早被他阉了,他只答应过飞羽真人不杀人,可没答应过不伤人。
但眼下情形,他不得不先服软,点了点头。
“你早答应不就好了嘛。”落雪阳憨憨一笑,将那馒头取下。
可就在他取下的一瞬,那咬着馒头的嘴就咬在了他的手上,一声惨叫震天。
“你!”落雪阳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扇在那脸上,却鬼事神差顿在了半空。
容秋死咬着三根手指不放,半晌,他发现这手没有半点挣扎,忍不住瞧一眼,只见那巴掌就停在他脑门上。
落雪阳的吃痛声小了下来,却没说话,直到那嘴完全松开,他才抽出手指,一股脑冲了出去,不一会外面就响起了舀水声。
容秋嘴里又被塞上了布条,在床上躺了一天,这一天下来他听到了许多人的声音,男女老少皆有,女子居多。
那些女子看病时,都会问点有的没的,譬如,神医有没有成家,年岁几何,哪里人士...
问得最多的还是,“神医,你手怎么受伤了?”
他也从那些人口中得知,这男人姓落,叫落雪阳,人人都叫他落神医。
窗外的天暗了下来,他肚子饿得咕咕叫。听到脚步声,落雪阳挑开帘子走了进来,将随身的药葫芦和外裳挂在了墙上,走到床头坐下,摘下布条问,“你饿了没?”
嘴一松开,容秋喘着粗气,想集起一口唾沫吐出去,被布条塞了一天嘴别提有多恶心,红着眼没说话。
“你要是饿的话,我去做饭,今天病人太多了,我也没吃午饭。”落雪阳继续说。
容秋不语,斜眼如刃。
落雪阳一叹,起身出了去,屋外很快就响起了锅碗瓢盆碰撞声。
不多时,两碗清香蛋炒饭就端了进来。
落雪阳先是坐在桌边自己扒了几口,歪头往床上一瞥,正好对上那怨毒的眼神。
二人极有默契的别过头。
不过咽了几阵口水的功夫,容秋就听到碗筷往桌上一端,椅子移动了。
落雪阳端着饭坐到了床头,将碗放下,将他扶坐起来,“我...我喂你?”
容秋冷哼偏过头。
落雪阳舀起一勺饭,曲折臂弯递到他嘴边,“我也不想绑你的,可你....”
“我怎么?”容秋扭过头怒视着他。
落雪阳勺子一哆嗦,屁股往后挪了点,“我...我打不过你,但我会用药。如果你想让我松开,那你就答应我,让我再住上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不能向我动手。”
容秋虚眯下眼,舌尖舔了下嘴里的尖牙,“好,我答应你。”
“真的?”
容秋慢悠悠眨了下眼,表情却像又翻了个白眼。
“好吧,那...我先帮你解开。”落雪阳将蛋炒饭搁床头,瑟缩着手靠近花鞋,生怕一松开这人就给自己一脚。
解开脚上的麻绳,容秋下了床,一条绳子将他捆成虫子,只能任由别人从脚底绕圈解。
落雪阳绕圈不敢多看这人,解到腰时直接闭上了眼。松完绑,他立马退出了好几步,生怕被一口吞了。
容秋松了松筋骨,看着那怂蔫蔫的大夫,却没急着动手,看向床头那碗蛋炒饭,端起坐到了桌上。
小勺入口细嚼慢咽,坐姿优雅端庄,当了几年花魁,一时还改不掉那楼里的习性。
见状,落雪阳松了口气,怯生生坐到边侧长凳上,说了句:“味道有点咸。”
容秋当做没听到。
“你叫什么?”落雪阳试探着问。
容秋勺子撞了下碗,眼神动作都凝滞了。
落雪阳身为医者自然会察言观色,忙道:“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就一起住一个月,吃饭吧。”
容秋没说话,又小勺吃了起来。饭快见底时,才说出三个字:“季浮生。”
浮生。
漂泊,白活的意思?
落雪阳盯了一阵身边人的脸,愣愣点头。
吃完饭,俩人就没什么话了。
一人坐床上发呆,一人桌上看医书。
直到亥时,容秋才说了句,“去烧水,我要洗澡。”
油灯一晃,落雪阳看向床榻。
“听不到吗?我要洗澡。”
落雪阳放下医书欲言又止,最终一叹,老实起身出去烧水。
一桶接一桶的热水倒入大浴桶,第六桶的时候,落雪阳气喘吁吁,“可以了。”
“出去。”容秋等洗澡水都快睡着了,语气颇有些不悦。
“你....”
“你什么?你还想看不成?”
“我没......”落雪阳吐说出两个字,尾音好似带着些纠结,提起木桶飞快奔了出去。
吃饱喝足,泡在了热水里,容秋才感觉自己真正活了过来,下巴枕手歪着头,不知道该想点什么。
没过多久,大堂内就响起了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季浮生,你还洗多久?我还要看医书。”
容秋一怔,他还不习惯这个名字,季是娘亲的姓,他已经不再跟那个赌鬼爹姓了。
他看了眼方桌上的书,语气平淡,“你进来拿就是。”
堂屋外一阵失声,蚊子声似的:“算...了,你...快点洗。”
这羞嗒嗒的声音落到容秋耳朵里,一下就听出了味。
他在风月场多年,什么样的男人,只要跟他们说上几句,就能摸出对方是什么性子。
难怪任由他咬破手指都舍不得往他脸上呼一巴掌,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对付这种男人,他有的是手段,有的是耐心,要弄残这么个人易如反掌。
他缓缓站起了身,声音一改之前冷硬,朝着那布帘子说道:“落神医,我已经洗完了。”
“哦...”落雪阳迟迟应了一声,缓步走向里屋。
容秋站在浴桶旁,慢条斯理裹着浴巾,他不用看也知道那人进来时偷瞄过他,听到那桌椅碰动声,才慢慢走过去。
落雪阳正捧着医书,红着脸往外冲,被拦住去路,又绕了个弯。
“神医。”容秋轻轻一唤。
“额?”落雪阳顿住脚。
“我好像有点不舒服。”容秋像条无骨蛇趴在了他的肩上,仰着蛇头在那耳边低语:“能否帮我瞧瞧。”
落雪阳两肩一抖,往前两步转身,垂着眼猛眨,结巴说:“你...你哪里不舒服?”
见这模样,容秋微微勾唇,反倒是不急了,慢悠悠上了榻,袍口半开半合摆了个美人卧醉的姿势,嗔怒道:“还不是被你绑的,浑身都不舒服,胸口到现在都顺不过气。”
落雪阳一抬头便看到了那胸口春光,又下垂眼,强行正色道:“那你先不要躺着,可以出去透透气。你以前是修士吧,受了伤要好好调养才行。”
容秋眸底闪过一丝惊讶,“你知道我以前是修士?”
“是…你的灵根,好像被人毁了。”
“但你入门还不是很深,只要修养得好,还是能做回普通人的,只是你以后那些心法不能再用了。”
容秋饶有趣味盯着垂头呆瓜,“你很懂修士?”
落雪阳迟疑:“还....还好,我只是凑巧帮他们看过几次病。”
“那你可有办法能让灵根重新生长?”容秋有些激动,他想重新做人,更想做人上人。
“这...”落雪阳抬起了头,瞳孔微睁,“我....我不知道。”
容秋看人神色向来无误,更可况这人答案就写在脸上,又将浴袍下摆又撩开了些,“神医,你过来。”
“做...做什么?”
容秋轻叹:“你不是要给我看病吗?我现在胸口就很疼。”
落雪阳喉咙滚动,脚不听使唤往前了一步。
“太疼了。神医,你该不会还在怪我之前冒犯你罢?”
“我没有!”落雪阳矢口否认,心底那颗仁心驱使着他迈到了床头。
容秋自然而然地拉他胳膊坐下,柔若无骨靠在了他肩上,“神医,你有办法重塑灵根对不对?我的胸口真的好疼.…..”
“没有,真的没有!” 落雪阳接连否认,想要逃离。
“是嘛?” 容秋哪会给他一丝机会,待他起身之际,一拉便压在了自己身上,吐息如兰:“神医,我们可以慢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