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身形一晃, 神情愈加焦躁慌乱,难道他所经历的一切其实才是南柯一梦罢了, 其实都不过是他死前的走马灯幻觉,如今这一切才是真的,他……他是真的死了吗?
谢邀颓然失力跌坐在地失魂落魄, 他看见玄黑色的衣角从他眼前掠过,云纹黑靴踏过玉石台阶无声无息犹如幽鬼。
他看见伏城在兽窟边站定,莫名觉得他的背影有些落寞和绝望,他不言不语也迟迟不肯离去, 仿佛成了一座没有魂魄的石头久久伫立一动不动。
狗哭耗子, 惺惺作态的令他作呕。
谢邀冷笑,不知为何心中一股无名火徒然升起,让他失去理智气势汹汹的走到伏城身边,他心里有千万句未曾问出口的话,他想问他为何能如此心狠手辣丝毫不顾念半点旧情杀了他的父君母妃, 他想问他如今是不是为大仇得报得意万分,是不是看着他的尸首内心嗤笑他的天真愚蠢, 可偏偏当谢邀看到伏城的脸时,那些刺耳怨怒的话通通止于唇边。
寓此言
没有得意至极的笑, 也没有漠然凉薄的神情。
伏城,他是在哭。
豆大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一颗又一颗滚落在他的波眼角,鼻尖,嘴角,一滴滴无声的落在地面,他用牙紧咬住紧握成拳的手,想极力遏制住自己的抽泣,颤栗的啜泣声像是困兽一般哀怨痛苦的悲鸣。
一时间谢邀那些万语千言的停滞在嘴边成了长久的静默。
他从未见过这样失态无措的伏城,他一贯总是沉稳从容,几乎是冷淡寡情,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现在的他却像是在承受极大地痛苦如同孩子一般痛哭,谢邀看着他竟不知道该是如何了。
那些想要问出口的厉声诘问只是化作了一声落寞的叹息,和一句好似无关轻重的你究竟后没后悔。
只是谢邀到底没等到伏城的回答。
“公子?嘿,小公子,快醒醒啊。”
谢邀半梦半醒之间有人推搡着他的肩膀喊他,他勉力睁开眼睛入目又是那熟悉的茫茫孤寂天地,他没说话依旧维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怔怔的望着不知某处出神,好像还未从那个梦里清醒过来一般,若非酒坊老板瞧见他醉倒在这里,他就得挨冻一整夜了,“这可不能在这里睡着了,冻坏了身子可是大事,快快回家免得家里人担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