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高烧烧糊涂了,也可能是意识到她的险恶用心,我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内殿。
「王有德,关门!」
说罢,我自己一把带上了门,把王有德留在了殿外。
「怕不是烧傻了吧。」虞瑜瑜走过去打开门,把王有德放进来。
我刚想说些什么来证明自己没有烧傻,下一秒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我听见有个熟悉的女声说,
「这傻狗,真沉。」
【19】
姬清池
姬清池基本上没做过什么好梦,梦里的他大部分时候都会回忆起十年前的一个场景。
在京城最寒冷的冬天,他端着个粗陶盆子在床前,盆子里满是血迹。
床上生气全无的刘答应用力支起身子,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抚摸上他的脸颊,冰冷而潮湿,酸臭而阴冷。
下一刻,一口血痰吐在了他的领口上。
刘答应的身子重重落在地上,再也不动弹了。
当宋筠拉来凤阳公主,两人带着太医推门而入的时候,姬清池手里的陶盆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刘答应就像那只粗陶盆子一样,卑贱而易碎。
领口上的血痰还散发着腥臭,他再也忍不住,跪坐在地上呕吐起来。
【20】
我恍恍惚惚睁开眼睛,巨大的作呕感袭来。
大概是预料到了,一只勉强算白皙的手拿来一只白色的瓷盆摆到我面前。
好容易吐完了,我微微低头看了一眼瓷盆,瓷盆里没有血。
那人还算贴心,给我递来一杯水漱口。
我刚要说句「多谢」的时候,那人似乎想替我顺顺气,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背,差点没把我一掌带走。
「你他娘的……」
「我不会照顾人,要不我到外面把皇后叫进来。」虞瑜瑜说罢便起身要走,「她好像也挺希望能来侍疾。」
「你别走。」在昏暗烛光里,我拉住她的手。
有些粗糙,指腹甚至还有茧子,和刘答应的手有些相似,却比那双手要温暖百倍。
「别让她进来……」我没由头地害怕起来,更加攥紧她的手,「我怕她们,我怕她们……」
「你不会真的烧成傻子了吧。」她坐回床边,摸了摸我的额头,「你烧得厉害,我又不会照顾人,还是叫人进来服侍你比较好。」
也许是那双手像极了刘答应,也可能是那双手暖和极了,我竟然有些不舍得松开。
烛火摇曳间,她平平无奇的脸倒也变得好看了几分。
于是我伸出手,抚上了她的侧脸。
「你看清楚了,我是谁?」她问。
我握紧了她的手,深情至极道: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