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细作,听话是听话,可本事不太行啊。」我凑在她耳边揶揄一句。
桂雨张着嘴咿咿呀呀,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事到如今,天下没了我的安身之地。
多年来我像一个笑话,为杀父仇人筹谋他的诡计。
我还剩最后一件事情要做——华欢必须死。
燕王也好,秦江白也好,都容不得华欢活着。就算华欢现在不死,仇恨也一定能支使着秦江白用尽余生将她找出来,亲手杀掉。唯有华欢死了,我才能以绝后患。
但是,我不一定要死啊。
对不起了秦江白,我不和你生死与共了,我不死,你也不能死。如今,我要看着你将燕国一寸一寸地吃干抹净。
我先是回了秦江白身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如我所料,为了不让我多言,秦江白在酒水中下了哑药。我一嗅味道就知道,我还知道,这药不如我调制得好,烧不了人的喉咙,尝不到那切肤之痛。
于是我假意喝下,并且使了一招偷梁换柱。
我用在宫里学到的易容之术,一早将桂雨伪装成我的脸,又在她后腰纹了相同样式的蝶状印记。
「这一下,本就该你来受。」我在她耳边道,「不,你该替我爹娘死。」
可怜的桂雨,最后带着我的脸,死在了秦江白的怀里,扔进了有十八枚钉子的铁棺,一句申辩的话都说不出来。
8
秦江白啊秦江白,他真克我。
天地一沙鸥不好么。
好啊,岂奈我偏偏放不下他。
我虽是金蝉脱壳逃出了将军府,可他又岂知,我从未真正得逃脱过片刻。
五年里,他去哪我去哪。
这回我真是医女阮鹿,我怕他再身受重伤,怕他再身陷囹圄。华欢原该是死了的,既然没死,这条命我总得想法子补给他。
这么些年,秦江白也一点都没变,过去他每每受了伤,就拿那伤口吓唬我,奈何我是个行医的,根本不为所动。他就和我说荒野的故事,说沙场的亡灵,吓到我钻进他怀里,蒙着被子连连求饶才满意。
这法子对别人也不好用,于是他抓来那些容貌与我相似的女孩,吓唬人家下油锅进火海,就连狱里的看守都会学着他吓上几句。那些女孩儿便蜷缩在角落里,他走上去,揽一揽别人的肩,像抱住了他亲手杀死的华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