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蔚然这才收了剑,一个人下了山。
他一个人连续行了三天多的路,终于到了交趾城,不敢歇息,便到交趾府衙外敲起大鼓。
一名衙役听到后,匆匆赶了出来。
郁蔚然急忙向他说明来意。
衙役一听,上下打量了他一阵,“怎么没有解差与你同来?”
“咱们在大风垭口遇见强盗,三名解差大人和在下的弟弟都被他们给杀……杀害了,只有小弟一人捡回了……一条性命。”郁蔚然说到这里,装模作样的哭了起来。
衙役一听,有些将信将疑,一时不知是不是应该去禀报知府大人。
郁蔚然见状,急忙掏出十两银子来,“这位大哥,小弟就剩下这么点银子没被强盗们发现。”
衙役接过银子,顿时换了副面孔,“你等着。”
“启禀大人,交趾团练副使郁涛的儿子郁蔚然在衙门外听候大人的发落。”
知府万建华听了衙役的话,拍案大怒,“他们在七天前就该到了,为何延误了这么多日子!”
衙役答道,“启奏大人,因为他们在大风垭口遇见劫匪,三名解差和一名人犯都被杀了,只剩下郁蔚然一人逃了出来。”衙役拿了银子,自然要为他说话。
“将他带上来,本官倒要看看他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别人都死了,他却一个人逃了出来。”万建华对大风垭口的强盗早有耳闻,官兵也出动人马剿了几次匪,每次都是损兵折将,铩羽而归,所以听到郁蔚然居然从强盗手里逃出来,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郁蔚然上了府衙大堂,朝万建华一个长揖,“罪臣郁涛之子郁蔚然奉了皇上的圣旨,前来交趾为父亲侍奉汤药。”
“哼,你一个人犯,居然敢在本官面前自称奉了圣旨,来人,给我打!”万建华一拍惊堂木,冲郁蔚然怒喝。
郁涛到了交趾之后,还当自己是威远侯,竟然不向万建华奉上孝敬钱,万建华早就怀恨在心,正好借此机会拿他的儿子出出恶气。
“大人且慢,家父虽然被贬官至此,但是在下的祖父还是朝廷的一品威远侯,难倒万大人不怕有一天家父官复原职,反过来跟你算今天的这笔帐吗?”郁蔚然心想既然到了这个份上,求饶是没有用的,干脆搬出祖父来压他。
万建华虽然是个知府,但交趾这个地方既偏远,又十分贫瘠,官员都不肯来此地为官,他这个知府也是花钱捐来的,对朝廷内部的各种争斗基本上一无所知,听他这么一说,倒也吓了一跳,贬官的那些个京官,还真就经常有人东山再起的,这种狗屎运如果落在郁涛头上,只怕自己将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但当着众多下属,也不可能示软,便斜眼看了郁蔚然几眼,“你且说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如果说得不错,本官就饶了你,如果稍有说谎的蛛丝马迹,今日定要赏你八十大板。”
郁蔚然一听,八十大板,就算他身怀武功,也非被打个半残废不可,不敢再摆派头,将路遇强盗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在他嘴里,三名解差和郁霂然都成了英勇无敌的勇士,是他们四人牺牲了性命,掩护他逃出来给官府报信的。
万建华听他说得天花乱坠,自然不信,拍着惊堂木喝道,“你所说的这些,本官自会派人前去调查,如果你所言都是真的,本官不但不会惩罚你,还会上奏朝廷为你请功。”
“那就多谢大人了。”
这时万建华身旁的师爷匆匆走了下来,低声问道,“郁公子可曾有什么话要私下里对我家大人说的?”
郁蔚然心领神会,“有的,有的。”
师爷走了回去,在万建华耳边嘀咕了几句。
万建华立刻屏退了左右,“你此次前来,准备拿多少银子孝敬本官?”为了银子,他宁肯得罪郁涛,也不怕将来遭到报复了。
郁蔚然从身上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了过去,“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大人笑纳。”
万建华接过银票,脸色顿时缓和了好多,“看在你力战强盗的份上,现在就跟着差役见的父亲去吧。”
“多谢大人。”郁蔚然退了出去。
两名差役赶了一辆马车,领着郁蔚然出了城,在郊外行了三十余里地,终于来到一条河边,两人指着前面的码头,“就是那里了,你自个去吧。”说完便走了。
郁蔚然放眼望去,只见四处荒无人烟,只有一片茫茫的野草,其间一条蜿蜒的巨流从原野上穿过,让人心底顿时产生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他原本对父亲身处的环境有所心理准备,但也没有想到父亲竟是在这种地方当那个所谓的团练副使,事已至此,已经毫无退路,只得一步一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