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麟奕站起身,低头俯视比自己矮小的白衣男孩,嘴角浮现一丝笑,冷冷道:“任逍遥,夫子最爱的两个人,你既已逼我离开他,难道连这个刚出生的孩子都容不下吗?”
“我会陪着他!”遥儿仰着头,倔强的宣告。
秋麟奕不屑,只道:“长天我不会带走,夫子有孩子陪着,才不会孤独。”
如果他们的情被一粒丹药悉数化去,消散殆尽,那么这个孩子,将会他们爱的见证,至少,要让这份爱,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哼,留下便留下,干我何事!”遥儿气得拂袖,方才看他明明伤心欲绝却不得不忍下一切全心哄孩子,心想他既然已经有了夫子就不抢他的儿子,岂料好心当做驴肝肺!
“孩子我来抱,你可以走了!”气唿唿地挥袖一扬,遥儿一把抢过秋麟奕手中的婴儿。
秋麟奕一惊,当即闪避,岂料全身力气全无,手臂登上一空。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强撑最后一口气,秋麟奕恨恨地瞪向遥儿,为何事到如今,他还是无法对遥儿设防?这张孩子般纯真无邪的脸和无害的气息,实在让人无法防备!
“一点迷药而已。”遥儿抱着婴儿,一脸天真无邪。
在婴儿震天的哭声中,秋麟奕不甘地闭上眼睛缓缓倒下。
遥儿很快意识都手中的大麻烦,可怜他人生三百年看尽世间百态,却从未真正将一个婴孩抱入怀中。
“宝宝别哭……不哭啊不哭……叔叔给你唱歌……白色的六角花朵飞舞,雪精灵悄悄到来,纯洁美丽的雪精灵啊,带给世界快乐欢笑……”
低低的歌声并没有换来孩子的安静,宝宝反而哭得更大声。
遥儿皱紧眉头,果然小孩子最难缠,不会说话不懂人说话,只会哭,一直哭。
“长天乖啊乖,来看这里……”
试着学人做鬼脸哄小孩,谁知却把长天吓得哭得更卖力,遥儿欲哭无泪,哭泣的宝宝,小身子一颤一颤惹人心痛,浅浅的唿吸好像下一刻就哭断气一般,遥儿一阵心烦气乱。
无奈之下,遥儿单手抱着宝宝,腾出一只手在宝宝面前挥动引起他的注意力。
“宝宝看,漂亮吧……”
神奇般的,宝宝的哭声渐弱,乌黑如玛瑙般眼眸一转一转,盯着遥儿手心的方向,最后竟咯咯地笑了。
医长老婴儿哭声循声而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神奇而诡异的画面:
面容犹带稚气的白衣男孩站在偌大的房间中,脚边躺在一名昏迷的男子,男孩一手抱着襁褓,另一只手抬在空中,随着男孩五指的舞动,以手心为中心半尺的距离,洁白的雪花仿佛被某种力量吸引般如精灵一样地跳动,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不融不散;而婴儿正被这神奇的雪花逗得咯咯嘻笑……
“遥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医长老的声音,遥儿转头,见到老者正向自己走来,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长老,你来了,快把宝宝抱走。”说着,遥儿一股脑儿的将手里的骆长天塞给医长老
医长老一把接过婴儿,宝宝的眼睛却一直没有从遥儿的身上离开过,一发现那美丽的景色消失,宝宝立马扁了扁嘴,就要哭出声来,幸好医长老有一套哄孩子的法子,片刻之后宝宝又甜甜地睡下了。
遥儿一直悬着的心脏总算放下,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道幸好他不会有小孩。
医长老见状笑了笑,瞥见男孩气息微急,小小的脸庞中苍白如雪,不由心口一紧。
“遥儿,你没事吧?”
“啊?我没事……没事……”遥儿奇怪地看向医长老,不明白他为何用那样担心的目光看着自己。
医长老蹙了蹙眉,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遥儿眨了眨眼睛,目光滞了一瞬,勐地抬手摸一把自己的长发放到眼前。
只见乌黑的青丝中,掺杂了缕缕白发……
遥儿眼中闪过一瞬慌乱,随即悻悻然地放下手,若无其事摆摆手道:“哦,原来是白头发啊,本来很快就会全部变白,没事没事……”
医长老阅人无数,哪会错过遥儿那瞬间的惊愕,一看遥儿局促的掩饰,心中不由起疑,复又多看了眼前的男孩几眼。
青涩的容颜,身躯介于男孩和少年之间,记忆中永远是白衣纤尘不染,如今连唯一的乌发点缀也掺有雪色。
“遥儿,你当时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骆越之于医长老,如子孙亲人般,如果说这个世上有一个人无论如何不会伤害骆越,那这个人非医长老莫属。骆越是他从小宠着疼爱着长大的,为了骆越产子安全,他离开临水国隐居异国的村子,所以任何有可能伤害到骆越的人,他都不容许。
灵童遥儿也不例外。
遥儿和秋麟奕的约定背后,有医长老和遥儿的一个约定。
遥儿对秋麟奕说:就算是让他从此不再记得你,就算是让你从此不再出现在他面前,你也愿意吗?
秋麟奕愿意。
遥儿对医长老说:我以倾雪国祭祀神殿灵童的身份起誓,我保夫子健康如常孩子平安出生,只要你陪我演一场三月落幕、余音三年的戏。
医长老答应了。
作为骆越的另一半,在医长老的眼里,秋麟奕还没有足够的担当,未及弱冠之年,身居高位,权势束缚,羽翼未丰,他不希望以后他们在一起时,秋麟奕有任何主动或被迫放弃骆越的时刻,三年是个不长不短却足以看透人心的时间,所以医长老答应了。
面对医长老肃然直白的问话,遥儿把玩着手中的白发,云淡风轻,只道:“时候到了,长老自然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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