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轻叹,道:“皇后许久未进食,且伤势又重,身子骨太虚了。”
晏无青轻抚着云扬苍白的脸,温热的指腹触及的只是冰冷,他又问,“他何时能够醒来?”
他每日都问,可每次都无人敢应。
良久之后,下人又来报,太傅与众臣朝堂求见。
晏无青他知,如今朝中人心不定,群臣的目光都随着他的步子而走。或忠良,或狡黠,却都不愿让他留下云扬的性命。
赤雁与尧天的仇,犹如千丝万缕带剧毒的丝线将之缠绕,若想挣脱便只能将其一刀两断。赶尽杀绝不是残暴,永绝后患方是最高明的手段。
地牢里的尧天皇帝,必须死。尧天的太子,他深知留不得。
但是,他的云扬,谁都动不得。
“皇上,太傅大人他硬是闯了进来……”这报信的太监话音未落,太傅便已推门而入。
“老臣参见皇上!”
太傅行礼毕,起身便道,“皇上,您已三日未上朝,如今这朝堂人心惶惶,您可不能再如此下去啊!”
言罢,他激动得欲绕过屏风上前,却被晏无青冷声止住:“有话说便是,不必上前。”
他如此一说,太傅只能讪讪退下。
这几日太傅日日与人打听,说是皇上这些天不离云扬半寸,抓药煎药派人盯着,换药喂药亲力亲为,总之就是对云扬处处上心。
太傅一听,急坏了,今日一早连忙号召群臣入宫朝见。
“皇上,如今这地牢里尧天皇帝还未处置,而您又日日围着……这恐怕是要寒了臣民的心了。”
“您可千万不能心软,他尧天犯下滔天大罪死不足惜,尧天皇帝不死不足以平民愤,而云扬不死终究是祸患。”
祸患……
这柔弱的人儿还能如何,除非枕边藏刀袖里藏针。
不过,他那日确实藏了刀。可刺向晏无青时连刀都握不稳,刺向自己,却不偏不倚,如此决绝。
沉默良久,直到晏无青嘶哑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朕以国礼立云扬为后,虽无八十八轿,亦无礼宴,可却已将他记录在册。”
“你说,朕的皇后怎么就是祸患了?”
太傅心里一惊,忙说道:“他可是尧天太子,这如何能……”他焦急着正欲将家国旧仇摆出来说道说道时,晏无青这时却已起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你说的,我自有安排。”晏无青道,“你若是无事就退下吧。”
“老臣还有一事,”太傅说着便跪下,“……皇后毕竟是男儿身,开枝散叶此事他求不得,还望皇上能考虑纳妃之事。老臣家中有一小女,名山音,不甚倾国倾城却也端庄贤淑,望能入宫服侍皇上。”
他才一说完便不由得后背发凉,抬头去看只见晏无青脸色不佳,那阴沉的眸子直盯着他,仿佛两刃利剑要将他刺穿。
“不劳太傅费心。”言罢,晏无青又回去了那屏风后。
门外的太监见势,便将太傅送了出去。
待四周重归宁静,晏无青依旧坐在床沿这么陪着云扬。
一定能醒来的,他要让云扬一醒来便能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