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恭毕敬的行礼,礼未毕,而晏无青却忽然身形不定,眼看就要倾倒,他连忙起身将其扶上座椅。
“皇上,您的身体……”
“无妨。”晏无青坐下,以手撑头,端起桌上的那半盏茶送到唇边,而这茶水早已凉了。
“卑职这就命人去换。”
那怪人便欲转身离开却被晏无青叫住,“十七,太傅近日在作甚?”
被唤作“十七”的那人停住步子,转身道:“回皇上,太傅近日规矩安分,上了早朝便回府了,也没和那些个尚书去茶楼。”
晏无青盯着手里的精致茶杯,冷哼一声,又道:“他叽叽喳喳好些日子,当朕说几日后便要将那尧天狗皇帝杀了,这才肯闭嘴。”
十七抬头看了他一眼,垂下头低声道:“只怕是他静下心来准备对付皇后娘娘了。”
晏无青眯了眯眼,手里的茶杯无声无息的破裂成了碎片,茶水湿了桌上的卷宗。
他本念及旧情,太傅不仅是阿爸生前足智多谋的军师,是他年幼时的启蒙先生,且还将他从火海废墟中救回,养育他多年后将他送入宫中,助他完成复仇大业。
太傅是恩人,可却是一心想要云扬性命的恩人。
这时,十七又道:“皇上,卑职近日出宫寻了几个方士打听,他们说法不一,但卑职猜想您许是被人下了蛊术才会如此。”
说到蛊术,身为苗疆人的晏无青幼年时就曾听闻,甚至见过会下蛊的部落族人,不过却从未涉猎。
“这如何能解?”他问。
十七摇了摇头,只道还在寻方子,他顿了顿又说道:“皇上,您能否记得每次蛊虫发作时周身的异样?又或是总会有何人在身边?”
异样,身边人……
晏无青不答,只是让十七退下,让他继续盯着太傅。
天色愈暗,东边如同被人泼了墨,而望向西去却是一片朱红。
宫门外有侍卫把守,云扬只能是在这院内走一走。
这原是他的太子府,而如今却成了他走不出去的牢笼。
院东角有一处秋千,云扬坐在上边望着天,有些失神。
以往,他常是坐在晏无青腿上的,晏无青会给他讲许多关于星宿的传说,尽管每次听到最后他都睡了去。
不一会儿,婢女送来晚膳。
这些日苦涩的汤药夺去了云扬的食欲,于是他便让人拿下去。
而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为何不吃?”
云扬微怔,侧首望去,看见晏无青接过那食盘朝他走来。
原以为他不会过来了。
“太医说过,你近日需忌口,白粥虽清淡了些却是对你身子好。”他又道,声音低沉听不出是喜是怒。
云扬并不起身,而晏无青便端着那碗白粥行至他跟前,如同今日一早那样想要喂他。
“不用!我吃……”
可云扬身形一震,好似畏惧他极了,连忙起身接过瓷碗便朝里屋走去。
晏无青垂下头看着自己的空空掌心,又看向云扬进屋的背影。他一言不发垂手跟上,而却在袖中紧紧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