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院子的大门忽然被师长风踹开,那半扇木门登时落地,摔了个粉碎。
只见他掐着十七的后颈,将人一路拖拽而行而后甩手扔在雪地里。
“他不是死了吗!不是死了吗!”师长风愤怒的踢踹十七,紧握着的拳头咔咔作响,额角青筋暴起。
他脚下力道极重,好似能把人踹折,云扬大惊,连忙开口要他住手。
师长风自然是不听,将十七再次拎起来,踹翻在云扬脚边。
原来,师长风与太傅那支胜败已定,太傅被打得落荒而逃,正在师长风准备乘胜追击一举将其歼灭时,东西两方忽然冲出两支铁骑。
一支追杀撤退的太傅,一支与师长风正面相抵。
满天飞雪中,晏无青,他位于高大的骏马之上,手握长刀宛如天降战神。
仅仅一千人的铁骑,将他们打得猝不及防,溃不成军。
云扬听完师长风所说后,心口那处地方忽然一空,他并未意识到这份心悸到底算是什么,可眼眶一酸,他早已落了泪。
没死……晏无青没死。
他居然还活着,过了这么久,藏了这么久。那为何,为何不来寻我?
云扬终于是承认,对于晏无青,他终究还是恨不起来,亦是放不下。
他心知自己不配坐上太子之位,他对不起尧天,对不起父皇母后。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脚边的十七面具被打落,露出脸上被火海烧灼留下的狰狞丑陋疤痕。
他好似失心疯般不停低声喃喃:“他连我都骗……他连我都骗……”
师长风极怒,手起刀落,顿时,十七的血浸染了云扬雪白的狐裘。
他看着这么多天过去,在听到晏无青未死去的消息而终于面露情绪的云扬,暴怒得一把夺过了云扬手中那支木簪子。
而这时,他才发现,原来那粗糙的簪身上,刻着笔力劲道的四个字:我妻云扬。
“原来你这么喜欢这簪子是因为他……你早就知道了!”
师长风怒吼着,那细长的簪子应声折断。
耳边的怒吼愈发低弱,云扬终究还是听不清了,他仰头望着飘飘落雪的天,心知自己已等不到那个小侍卫了。
老天爷总是喜欢将人的命数玩弄于股掌,兜兜转转,小太子与那小侍卫依旧是阴阳两相隔。
云扬垂下眼帘。
再也不会醒来。
戏弄人的是,就在这一刻,晏无青赶到了。可他终是来迟了一步,再也不能听到那声无青哥哥。
他怒吼着冲向师长风,银光一闪,人首分离应声倒地。
晏无青看着云扬安静的坐在竹椅上,他颤颤巍巍握起那冰冷的手,哭得如同孩童。
第二年,春。
“无青哥哥!无青哥哥!”
云扬趴在晏无青身上,捏着他的脸催促他起身去做桂花酥。
云扬最会闹腾,晏无青招架不住睁开眼翻身将这人儿压在身下,却又不舍得弄疼他。
温柔的亲了亲他,看着那单纯如鹿的清澈眼睛,晏无青忽然轻声开口:“殿下,恕卑职有罪。”
云扬一笑,“何罪之有?”
“以下犯上。”他道,“心悦殿下。”
“这可是重罪!”云扬瞪着眼睛。
“那可如何是好?”
“那就罚你一辈子给我做桂花酥吃!”
言罢,晏无青笑着去挠他痒痒肉,说他是馋嘴的小猫儿,还特别任性挑食。
云扬哪里抵得住,连忙搂着他的脖子告饶。
……
梦到这儿就醒了,晏无青起身,手中紧紧攥着那支断成两段的木簪子,他坐在床上,红着眼眶,泪水决堤。
那年在冰湖中三日三夜的找寻,他被两具水泡浮肿的尸首所骗。当时他茶饭不思心力憔悴,精神恍惚以至着了师长风的道。
而后他又发觉十七于自己果真有所隐瞒,介时朝堂动荡分崩离析,他忍着失去云扬的伤痛独自谋划这出戏。召集暗廷侍卫,等待时机。
如今戏已落幕,他漂漂亮亮赢来了这天下,亦悲悲切切输了他的天下。
“云扬……”只剩梦中呓语。
思君念君,君知否?
残月夜微凉,不过又是一席旧梦。
完。
一个胖胖的律酱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