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越城
白无忧乘着云舟向东方飞去, 他要赶在鬼域反应过来之前进入中域。
鬼域之中阴森难测,他手执一柄罗盘分辨着方向,就这样飞了几天几夜。
倏然, 他看着远方白茫茫的两域交界处转变了方向,从一路向北转为南方。
鬼域与南部妖域由一片无尽的海洋分割开来,这片海洋充斥着比鬼域内部还要浓郁的黑雾,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海洋中没有一丝声音, 也没有一点儿浪花。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看似平静的海洋之下危险重重,各种高阶海兽遍布,是天然的边界。进入此海者或迷失方向,或尸首异处。
此海名曰迷渊之海。
但是这些都是白无忧曾经的看法,这在后世被誉为十大凶险地之一的迷渊海现在还未成长到那般可怖的程度。
如今的迷渊海外部看上去却是一处布满黑雾的沼泽地,大大小小的水洼无序地散落在地表。看起来浓厚的雾气在高阶修士的眼里不过是一层薄纱, 只需一眼便能看清全貌。
白无忧飘在半空, 一尘不染的向前飞了一段距离。再往前, 沼泽变得愈加泥泞, 水汽变得更为浓郁,海洋的一角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他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拿出一个半透明的球体, 里面水光浮动,隐隐还能看到生物在水中游走的痕迹。
球体并非是真正的物体, 而是由他的灵力所化。当他撤下灵力, 水球哗啦啦地流向地面,在湿润的地面砸出一个水坑。水坑清晰地展现了生物的模样,是他之前放在鬼域的那种黑红色鱼类。
白无忧在走之前将它们收了起来,打算为它们另寻安身之所。
他伸手在水面上方凌空一点,布下一层无形的结界。
“这个地方很适合你们。”
鱼类又争先恐后地蹦了出来, 向他吐了五个珠子,随后深入水面。
从迷渊海外部退了出来,白无忧再次唤出云舟,驶向了中域。
中域被誉为九州混乱之地,各域之人可随意进出。域内各大城池不禁术法也不禁空,更可随时斗法,是最为自由之地。
他一路毫无障碍地飞到了自家店铺。
白色的豪华云舟在空中停驻,来往的人司空见惯般看了一眼又各做各的事情。
白无忧从上方飞下来,挥手将云舟召回。门前已经有一个人在等候,他眉目温和,狭长的眼睛眯起,手中拿着算盘,扣回的指节不自知地拨着算珠。
“老板。”他见到白无忧,脚步匆匆地迎了上来,半弯下的腰尽显恭敬之意。
对于林逐的这一番做派白无忧懒得深想,他走进店铺的里侧房间直言道:“她在哪?”
“路途遥远,老板您先坐下休息片刻。”林逐为他倒一杯茶,随后道:“半年前,人族的越城突然被一片黑雾笼罩,里面出来的人皆神志不清,修为失了九成。她知道这个消息连夜赶往人族域内,已经离开半日了。”
白无忧目光冷漠地看着林逐,似是能刺穿人心:“既是半年前的事情,为何她刚知道?”
林逐笑意不减,为他解释:“中域已经很久没有人族往来了,消息有些滞后。”
“就连号称‘算尽天机,鬼神无遗’的鬼神算都会消息滞后吗?”白无忧眼眸微敛,收下锋锐的目光,“说吧,你想单独和我说什么。”
鬼神算林逐一手算术出神入化,推演能力登峰造极。他以算入道,任何人在他面前皆可知因果算前尘。这偌大的九州,只有他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不能知道的。
将算盘在手中转了一圈,林逐将其抛向半空,一道透明的屏障覆盖在两人周身的一片空间。他正色道:“那位的话不可全信,九州的希望全在您一人身上,请务必慎重做决定。”
白无忧感到自己与系统的连接再次断开,知晓这是林逐的手笔。
他目光在空中的算盘上停顿片刻,才道:
“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看到的不多。”林逐在他身前踱步几个来回,眉头紧皱,似是在整理思绪。
白无忧撩开衣袍坐下,喝着茶默默等待着。
许久之后,林逐终道:“我只知道那位一直在您身上。他将您的修为封印,想利用您做一件事,这件事的后果甚至会毁掉九州。”
“而且我发现那位的状态有些不对,有时候很虚弱有时候又很强势,我一时也分不清是什么情况。”
前面的那句白无忧有些猜想,直觉中那种强烈的警告犹在震动,每完成一件系统任务震动便强烈一分。后面那句却让他不解,“有时候很虚弱有时候又很强势……你有其他的发现吗?”
林逐摇摇头:“我算不出来。”
以他的本事能看到这些已是不易,白无忧不再询问,而是离开了店铺。
店铺门前,云舟再次浮空而起。
白无忧在飞上云舟前,林逐叫住了他。
“如果想去寻她,最好御剑前去,云舟的速度终究慢了些。若是再晚一点儿,她会有生命危险。”
“你这是何意?”白无忧转身,霜雪之意自他身上蔓延。
“她有两次劫难,一次是化形雷劫,一次是生死天劫。前一个已经度过,后一个尚未完成,形势紧迫不能再拖下去,所以我让她去了。”林逐补充,“记住,你只需要在越城找她,不用做多余的事情。”
白无忧顿了一下,白影一闪便离开原地,云舟也不见了踪影。
林逐慢慢地走回柜台前,拨着手下的算盘。
算盘中的算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玉珠琳琅间尽显天道无情。
云舟上,白无忧手指掐着掌心,林逐的话语犹在耳畔。
她会有生命危险。
身侧霜语像是感应到他的心情,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无忧,要御剑吗?”
前往越城以云舟的速度需要四天的路程。事情紧急,江篱应是御剑而去,大概三天便能到达。她又已离去半日,一天多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