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脑海里翻找着关于她的记忆，从前那些觉得烦人的叮嘱，她执拗倔强的脾气，她不知场合的炫耀他们的关系。
所有让他觉得反感的，到现在想来，好像也……挺好的。
是的，随着她的死亡，带走的还有她从前所有的不好，可那时候，为什么他就那么厌倦她呢？
顾霆琛想了很多，最终好像找到了答案。
他是很骄傲的人，这辈子最不光彩的事情就是，他能有今天，全都是靠着时笙，因为一个女人发家，这是他作为男人很不齿的事迹。
可是，事实上，这就是真的，偏偏他自己都不能否认。
所以，时笙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他的耻辱。
“叮叮叮……”
手机就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响起来，还是方辞西。
顾霆琛接通电话，方辞西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哥，你上次不是说过两天就来看我的吗？这都几天了，你怎么还不来，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妹妹？”
顾霆琛的语气听起来比平常多了几分淡漠：“过两天。”
这样敷衍的回答让方辞西的脾气一下就收不住了：“你不来就不来，你让时笙来，这两天我给她打电话她都不接，不就是个律师嘛，搞得整天有什么国家大事一样！”
再度在别人口中听到时笙这三个字，他心里某根弦就像是被人一下扯断，让他仅有的理智崩摧。
他抓着手机，不受控制地红了眼：“她死了，时笙死了，你满意了没有！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时笙了！”
这句话，表面像是对方辞西说的，但更多的，却是对他自己说的。
时笙死了，他是不是满意了。
这样，他从前做过的事情就彻底不会有人知道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他顾霆琛是靠着一个女人发家了。
电话那头的方辞西忽然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兄妹两人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其实，又岂止是顾霆琛欠了她的，方辞西也是。
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被告知，一个陪伴了你很多年的人死了。
任谁都不能坦然接受，哪怕曾经那个人让你有多讨厌，死亡都会带走那个人在记忆里的坏，从而只留下好的那一部分。
“哥……我对不起她。”方辞西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