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你说了什么?」我问庄翰雨。
「不想说,只想好好同你跳支舞。」
于是我便没有问了,舞跳到一半,姚风铃却忽然发疯般笑了起来。
她不顾未停的舞曲,回到餐桌上坐下,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我,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
「何小姐,你跟翰雨,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她想在这里打我的脸,岂不知,我早就将一切抛干净了,才敢来这里。
「我吗?我做的行当不怎么正经,跟他床上认识的。」
舞曲恰好终止,我这一句清晰流畅,传进所有人的耳里。
她的表情一变,笑得咬牙切齿,「哦,你是妓女。」
「对,我是妓女。」
「怪不得了,夫人的女儿就做夫人,婊子的女儿就当婊子,这都是命。」
这句话如此恶毒和粗俗,她是如何以这样快乐的表情说出来,我不得而知。
但庄翰雨说得对,她是咬人的狗,此时才疯叫起来。
庄翰雨还站在我身边,低声说:「你差不多行了。」
她却砰的一声砸了碗盘,又站了起来,「怎么了?我说不得她?她一个娼妇妓女,别说是比我,哪怕比我家的下人都还差得远了,竟在你庄翰雨的面前得脸了?你什么玩不得?偏去玩那些脏的臭的!她在外头什么没受过?怎么让我骂两句就委屈死她了?」
两边大人都跟死了似的不说话,我跟庄翰雨手挽着手站在那听她骂人。
她疯了一样,拿到什么砸什么,满手满身都是菜汁。
砸累了,她哂笑一声,仰头灌了一杯酒,将餐刀拿了起来,指的不是我,是姚忠平,「你当年为什么留着这些脏东西?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可是说完这一句,她忽然又坐下了,用那把刚刚指着自己亲爹的餐刀,沉默地切掉在桌布上的牛排。
「反正婚我是一定要结的。」她抬起眼,看着一直坐在桌上看戏的庄首义,「您觉得呢?」
庄首义看看她,又看看我,面带微笑说了今天第一句话:「我是觉得,只要是姚家女儿才行,什么姓何的,我不认识。」
「我要带阿贞走。」庄翰雨说。
「好啊,我听说你在外面找了房子,你们去住,缺什么东西让人送去。」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庄首义只清闲地坐在那里。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我要带她出国去,在那里结婚。」
「这个嘛,就是万万不行的。」庄首义摘去眼镜,用衣服擦了擦镜片,「你们一桌吃饭,一床睡觉,同结婚有什么两样呢?不如就这样过下去,婚也照结,那我是同意的。」
姚忠平也坐了下来,在他女儿身边,「风铃,你看何小姐跟你年纪相仿,样子又像,倒是冥冥之中自有缘分,不如你们今后就当姐妹好好相处,婚前婚后都有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