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曦的肚子没出息地“咕噜”了两声,但今天是周六,他不确定杜云砚是否愿意立刻把这些馈赠搬上餐桌。
“那个,这些是……”他试探性地开口,“给我们吃的?”
“不然是给谁的?”杜云砚白了他一眼。
“今天还没到礼拜天呢吧?”虽然喜悦,顾文曦还是怀疑以杜云砚的性格不会轻易破例。
“就当补上个礼拜的吧。”杜云砚往厨房走,“你不是想学做饭吗?过来跟我一块处理。”
“好,老板放心!”顾文曦脚步轻快地跟上,“这鸡哪来的啊?”看起来刚杀好去毛,皮还热着。
杜云砚把鸡对半剖开,取出里面的内脏:“胜伯家养的母鸡。”村里几乎每家都养鸡,如果不经常吃没必要去外面买。
“你这里不也养着鸡呢?”顾文曦想起后院的三只,“需要别人送吗?”
“不太想杀自己养的。”他将切好的姜片塞进空了的鸡肚子里。
“吃谁的不都是杀生,”顾文曦耷下嘴,“虚伪。”
“那你待会儿不吃了?”杜云砚斜着眼睨他。
“吃!”顾文曦很没骨气地脱口而出。他这两个礼拜都没尝到一点肉腥,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怎能不吃?
杜云砚转过身,把放好料的鸡置入大的炖锅,倒进热水和蘑菇,扣上盖,小火煨着:“我本来就喜欢吃素,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就不收这些东西了。”
顾文曦回过味来,听着像是为了招待自己才收下的……
刘婶家的鸡一直在院子里散养,吃的又是天然谷类,稍微放点料清炖就足够鲜嫩。杜云砚的确不太爱吃肉,鸡炖好以后,基本只喝了些汤,大半进了顾文曦肚子。
“哎,”顾文曦卖力啃着鸡腿,“你说补上个礼拜的,那是不是——明天还能吃肉?”
“嗯,”杜云砚咽下口中的菜,“不是还有腊肉吗,明天吃那个。”
顾文曦暗暗欣喜,还是天天吃肉的日子舒爽。
饭后,杜云砚把一些不好啃的部位连同剩下的骨头焖烂后拿给两只狗。那狗或许平日少沾荤腥,他端着盆刚一出门,就围拢过来,又是叫唤,又是吐舌头。
顾文曦有点同情他的狗,跟着这个主人连肉都吃不了几顿。
“阳阳,”杜云砚将黄狗往后拉了一下,“不要欺负贝贝。”
顾文曦已经弄清楚黄狗叫阳阳、黑狗叫贝贝了,不过杜云砚同狗说话的语气跟哄小孩似的,配合一脸慈爱的笑容,透着股令人腻歪的人妻气息,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仔细一想,貌似杜云砚对胜伯、刘婶、云翰、妍妍、杜昕宇……对谁都一副好性子,一点都不刺,偏在自己面前总吊着张脸,跟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顾文曦心里的声音弱下去,他还真欠着人家的钱。
不仅如此,擦地板弄得到处是水印,做饭差点把厨房炸了,先前还踩过他种的香菜……好像,是有点招人厌。
后院的母鸡“咯哒、咯哒——”地叫起来,应该是下蛋了。
顾文曦跟着杜云砚过去看,果然干草上两个完整的鸡蛋,旁边一只母鸡仍在梗着脖子叫,另两只鸡在啄一个破掉的蛋。
“它们还吃自己下的蛋啊?”顾文曦没养过鸡,头一回见。
“嗯,有时会把蛋啄破,”杜云砚打开鸡舍的栅栏,“所以要及时捡。”他盯着顾文曦,不再动作。
“你让我捡?”顾文曦看懂了他的意思。
“你不想捡?”
“咳,哪能呢。”顾文曦分别用左右手的两根手指捏着那两颗蛋,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上面的屎,“这也太脏了吧!”
“屁 股里出来的东西能干净吗?”杜云砚说。
“我当然知道这是鸡屁 股里出来的!”他说着突然笑起来,大概是听到杜云砚这么雅致的人说出粗俗的字眼,感到好笑。
然而杜云砚不明白他为什么笑,只当神经病发作:“把那两个蛋洗干净再拿进屋。”他面不改色地传达命令。
后院另有个水槽,一般是浇菜用的,顾文曦屏着口气,还是乖乖地打开了水龙头。
洗个蛋而已,他可不能再让杜云砚小瞧了。
午休时顾文曦在床上翻了个身,摸着枕头边上的空调遥控器,这些天他为了减少旅社的额外支出,晚上已不再开空调了,宁可多裹几件衣服在身上。但他仍记得刚到的那天,自己告诉杜云砚这里太冷,那人一大早没吃饭就出去买电池了。
其实他挺温柔的。
顾文曦的手指来回在遥控器上摩挲,中午喂狗时涌起的一点别扭情绪丝丝地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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